不过好在家里屋顶上?都有水渠,滴滴答答的,这也是托了铁家老祖宗的福,这宅子是□□太爷爷留下的,铁家老太爷当年可是个骁骑卫,比之铁军不知道级别高了多少,后?来一代不如一代,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是比平头?百姓家好过一些。
□□轻轻拽了拽小?婢女菖蒲,细声说:“你和厨房的妈妈关系好,让她再敲一些冰下来呗。”
菖蒲抿嘴,摇着风轮的手更起劲了:“二姑娘这几日连连要冰,不是用来做冰镇西瓜就是用来冰糯米酒,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继而又道,“还说关系好,我这要了几次之后?,人家都不给了,说夫人发现了,她们不好卖了姑娘你,只能说是自己搬冰的时候损耗了些,挨了通责备,虽然护了姑娘你,可再要冰,肯定是不行了。”
□□听了失望地翻了个身,她撩起这层层叠叠的裙摆,露出白净细嫩的小?腿,自己个儿开始给自己扇风:“这夏天,真是让人受不了,衣服黏在身上?,黏黏腻腻的,难受死了。”
菖蒲歪头?:“往年的夏天二姑娘也是这么?过来的,今年也不算特别热,怎么?天天叫苦不迭的,女夫子的课二姑娘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去上?。”
对啊,还要上?课呢,□□眉头?一皱,在竹席上?滚了半圈,之前的地方被她捂热了,她得换个地方贪凉。
“我这头?还痛呢,心里头?还伤心着呢,过些时日吧,反正我这几日在房间里抄书,抄得比去读书还快,耽搁不了功课的。”
“怎么?就耽搁不了了?”外头?,铁夫人的声音适时响起,是铁家父母来看这“生病”的幺女了,□□一轱辘爬了起来,忽而想?到自己的生病人设,哐当一下又躺了下来,尾髻上?随意扎着的簪子刚好落了下来,头?发披散一脸,被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死死黏住,铁家父母一进屋,刚好看到自家女儿这般披头?散发的模样,□□被头?发捂得发闷发汗,连忙用手去扒拉,铁军还以为□□喘不来气?了,连忙上?前帮忙。
“热热热热。”□□连连喊热,可铁军的手那?是持刀砍人的手,也拨弄不来这女儿家的头?发,最后?还是铁夫人亲自过来,摁着□□的小?脑袋瓜往后?一仰,头?发自然垂下,只有糊在脸上?那?些顽强□□,铁夫人一边用手柔柔地替□□打理,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道:“往年生病,今年也生病,往年夏天一病还怕冷,屋子里都不让放冰,今年倒好,病得那?叫一个大鱼大肉生活肆意的,厨房里的冰都是你拿的吧,你怕不是个吃冰的,日日这么?吃,身体还受得了吗?”
铁夫人又懊又气?,最后?扒拉的那?几下多少夹带了一些私人情绪,扯着□□的睫毛痛的慌,□□“嗷”地叫了一声,铁军顺势插在母女俩的话头?中间:“近日城里头?不太平,不出门也就不出门吧,那?学堂又隔着远,”他笑看着□□,一脸慈祥,“阿凝啊,你刚才说,你在家里也是有抄书的,这便是好啊,都不需要人看着阿凝都知道自己用功,这是不是该夸一夸。”
铁夫人冷眼瞧了铁军一眼,一副“你就可劲宠吧等嫁出去有你哭的”模样。
铁军又说:“可一个人待着也闷啊,你过来看,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铁军乐呵呵地跑出屏风,应该是从屋外随从手里接过了什?么?好东西,听着像是个活物,扑腾扑腾的,□□忍不住凑过脑袋去看,果真听到小?奶狗的一声“嗷。”
“一只小?狗!”
□□趿了鞋子就从床上?下来,碎步跑到外头?,瞧着铁军怀里抱着的一只三个月大的小?奶狗,白毛黑耳黑鼻头?,只是哈巴狗。
“好看吧。”铁军笑盈盈的,他瞧着□□笑了,自己也便觉得开心了,“你爹今天去巡街,瞧见人家门口正卖这哈巴狗呢,但是当时正当值,不好采买,等我回来的时候,刚好还剩下这一只,立刻就给你捎了回来。
□□伸手,想?要接过这哈巴狗,铁军却侧了个身,护着小?狗在一旁,和□□谈条件:“阿凝啊,你久久不愿意去学堂,你爹也理解,你爹我也不愿意你现在多出门,学堂里也有不少小?姑娘也不去了,可人家的都是拿着家父的帖子写明原因不去的,可你娘也说了,你这连续五六天告病假,总归是不好的,现下你身子骨也好些了,明日去趟女夫子府上?拿着我的帖子,登门先道歉再道谢,然后?就回来,等这长安太平了,咱再去上?学。”
原来是有条件的。
□□回头?看了一眼铁夫人,瞧着铁夫人这铁面无私的样儿,想?来铁军的做法,已经是铁夫人能容忍的极限了。
□□委屈巴巴:“可车里实在太闷,我上?次进去险些没昏过去。”
“那?你便骑马。”铁军好言哄着,“你不是一直喜欢阿爹那?匹黑驹吗,明日你就骑它去,正午太热,傍晚太晚,恐过了宵禁,阿凝辛苦些,清晨就出发,你家女夫子起得早,若是能赶在她用早饭的时候到,那?便是最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算下来,□□得天不亮就出发了。
铁军悄声:“明日你阿娘要去城外十里亭接她扬州来的小?姐妹,你回来后?,大可尽情地睡。”
□□回头?瞧了一眼自家阿娘,乖巧地伸出两只小?爪子和铁军讨要京巴狗,小?声地“嗯”了一声。
铁军哈哈大笑,递过京巴狗,又哄着□□:“既是你的狗了,得该取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