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蓬山寻仙案0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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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已经好了?”墨麒低声问楚留香。

楚留香点头,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好了,果真如道长你所说,这一次将军发作的不管是程度,还是时间,都比之前要轻微、短暂了。”

墨麒颔首:“那变好。”

众多纷杂涌来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一件。

“这个‘仙人’真是可恶!顶着仙人的名号招摇撞骗不说,还做出这样无耻卑鄙的事情!”展昭还是很生气。

“这就算无耻了?”姬冰雁慢吞吞地从远处撑着轮椅的靠背走过来,他的腿在道长的治疗下已经可以恢复行走了,只是速度快不得,还需要再上几天药,多多修养,“那你还不知道这位‘仙人’还有更厚脸皮的呢。”

白玉堂:“还有什么?”

姬冰雁在墨麒不赞同的眼神下,自觉地坐回轮椅上:“毒人出现三个时辰后,那位‘蓬山仙人’突然出手,‘庇佑’了几户农家,并且让这几户农家将这件事在满里内广而告之。说是这几户农家信奉了‘蓬山仙人’的仙牌,日日烧香、献祭,感动了仙人,故而她决定要‘庇佑’这几户农家‘不受一切污秽之扰’……”

胡铁花总结:“说简单点,就是那个什么仙人装神弄鬼,想要让满里城的百姓信仰她!”

“什么?”展昭迷茫,“可那些什么毒人,就是她弄出来的啊!”

“事是这么个事吧……但百姓们又不知道。外面现在那么多毒人,李将军又没法出手,整个满里城都人心惶惶的,还不是捡到个救命稻草就想抓住不放?”胡铁花耸肩,“那个‘蓬山仙人’还说呢,满里城以往从未有过毒人之害,这次毒人突然出现,是上天给李将军的惩罚,因为他这么长时间以来,荒废理政,沉迷歪门邪道,甚至沾染了孽障——我呸!说什么孽障,不就是想说毒瘾吗?不就是想说这些什么毒人,其实就是李将军弄出来的吗?”

展昭气得差点跳脚:“什么?!李将军分明就是被那个仙人下的毒吧!这家伙居然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胡铁花也很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都杀了这么多了,她还怕造个谣吗——人都已经不做了,她还要脸干什么。”

按道理来说,胡铁花、展昭都不是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人,但蓬山仙人这事儿干的实在是龌龊,叫人怒由心生,不得不发。

白玉堂慢慢道:“等会。你们有没有想过,‘蓬山仙人’既然会使出这样的手段,一会解药发下去了,如果她再次装神弄鬼,蛊惑满里百姓不吃解药,亦或者直接说这解药其实是她赐下来的恩泽,我们该怎么办?”

“那——可——我们总不能不发解药呀!哎,这个狗屁仙人真是好生可恶!我们难道就这么放任那个凶手继续装神弄鬼,扮成‘蓬山仙人’招摇撞骗、诬陷李将军吗?”展昭烦恼地说。他努力地思考起对策,眼神胡乱扫了一圈,扫过了墨麒,突然一顿,又飞快地转了回来,落到墨麒身上:“……咦。”

展昭眼睛一亮:“咦!”

墨麒揉着额头的动作一顿,心里突然冒出点不好的预感来。

楚留香疑惑地看了展昭一眼:“展少侠,怎么了?”

展昭一拍手:“她是‘蓬山仙人’,那我们这儿不还有一个,有一个‘姑射仙人’吗?”

胡铁花:“……展少侠,你来的时候没受风寒吧?”

怎么感觉你好像发烧了呢,脑子都不好使了。

展昭喜笑颜开:“哎呀,我是说道长呀!”展昭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抚掌道,“你们还不知道罢!道长先前在河西时就扮过一次仙人,当时可是一露脸就震慑了千百个城兵都镇压不住的暴民,把快被活祭的异人孩子给救下来了。”

展昭挠挠脸:“这还不算什么的,最神奇的是,我们离开了河西之后,那些异人孩子本是要去济贫棚的,因为没人想收养他们。结果不出三天,他们突然——就是一夜之间——突然变成正常孩子了!问他们为何如此,他们就说是仙人赐下的仙药,把他们治好了。现在这些孩子啊,都被当成有仙缘的金童,被好几个条件不错的好人家给收养了!现在整个河西,都供着‘道仙’的牌子呢!”

墨麒如遭雷劈,僵在原地:“什……”

展昭对墨麒促狭道:“这可不是包大人事后做的手脚。道长,这可不能怪我们了。只能怪那个送药的人,送个药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连那些异人孩子都不清楚是谁治好的他们,只好把功劳记到‘道仙’身上了。”他靠近墨麒,捣了捣墨麒的腰,调侃道,“诶,道长你说,这是哪个医术高明、易容了得,又心系孩童,案子结束还不忘履行承诺的仙人,做的大善事啊?”

墨麒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当初只想着莫多生麻烦,便趁夜送药的行为,反倒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早知道就把药托付给包相,让包相代为转交了……

白玉堂和宫九几乎是同步地挂上了作壁上观的表情,环臂抱胸,以一种看好戏的眼神望着墨麒。

展昭:“包大人本来还没想着这事儿的,结果河西这折子一奏上来,就连圣上都知道了,现在正在草拟圣旨,准备好好运作运作这事儿,借墨道长以绝宋土内破坏秩序、霍乱百姓生活的邪教和迷信恶行……日后,姑射山仙人,‘道仙’的仙名,就要传遍我大宋的大江南北啦!”

墨麒的表情一片空白。

胡铁花忍不住大笑起来:“‘姑射仙人’,你们还给道长按了个仙门?”

“哎,不是姑射山也可以嘛。道长你的师门在何处?”展昭自然地问。

墨麒下意识:“师从太行……”他突然住嘴。

不对啊,展昭套他话。

展昭一拍手:“太行山?太行山也行嘛!回头我和圣上、包相说说,不是‘姑射仙人’,是‘太行仙君’!”

宫九看着墨麒的表情,几乎也要跟着胡铁花极富传染力的大笑声笑出来了。

这个好,这个不错。

展昭上下嘴皮子一搭,墨麒直接从‘仙人’变成‘仙君’了。

关键是,墨麒觉得这事展昭若是报上去,依赵祯的性子,赵祯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帮他“正名”,这仙君之名怕是很快就要坐实了。

“唉,既然早晚都是要传遍大江南北的,那也不在乎这一次了。这次满里城的这个蓬山仙人,道长你就亲自出面一下呗?我相信道长你和她‘斗法’,肯定是你赢的。”展昭又拱了拱墨麒的腰。

墨麒:“……”

我是何人,我在何处,我为何在此。

宫九勾起嘴角:“展昭这建议倒还可行。道长,此番送药,便麻烦你一旁护送,务必让每户人家都服下解药,莫要相信什么‘蓬山仙人’此等旁门左道。”

墨麒试图自救:“可这些囚犯——”

楚留香忍笑道:“这些囚犯,还有我、小胡、小姬在呢,展少侠和白少侠也会帮助我们的,道长你大可放心,安心去传道罢!”

胡铁花看看宫九,机灵地道:“是,是。我们这儿五个人呢,审犯人哪需要这么多人了。不如九公子你也和道长一块吧,若是路上遇见毒人了,互相间也有个照应。”

需要什么照应呢?墨麒还需要照应么,就是胡铁花的又一次月老行为而已。

墨麒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还被钉上了棺材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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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药并不是一件难事。

街上的毒人最是容易解决,点穴,灌药,解穴,便能了结。至于躲在家里的百姓,有城兵领头,只要将药挨家挨户地送去便好了。这都不困难,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让百姓在拿药的同时,自然又不刻意地引导他们看见墨麒——不,是道仙的身影,并且击碎他们心中对‘蓬山仙人’的信奉,转而建立起对道仙的信仰,以防那个‘蓬山仙人’再借用仙人的名头,蛊惑煽动百姓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领头的城兵高高兴兴地又合上了一家的门,扭头赞道:“我们仙君生的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哪还需要什么言语?”

墨麒比以往还要沉默地站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地摆着姿势,窘迫到大脑几乎凝滞。

宫九大约是随身携带着那套白色绣金文的罩纱广袖白裳,居然在展昭提议完后又一次不知从哪取出来了这衣服,连哄带压地给墨麒换上了。

墨麒穿着这身等同于心理阴影的白裳,被宫九指挥着掠身上了屋顶,摆好了执着银白拂尘的姿势,在保持面色淡漠的同时,还要不断鼓动内力,好在恰好无风的天气里,把一身白衣鼓动地无风自舞……

墨麒木讷着脸,觉得自己现在说不准就和当日密林中的白玉堂一样,像个白衣鬼。

他的体验感很差,不过满里城的百姓们倒是很吃这一套。准确的来说,是很吃白衣道仙的这张恍若天神般的脸。逆光而视的时候,白衣仙人衣袂飘逸,气质出尘,再看看药包上那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句子,几乎每家百姓在看到了墨麒之后,都当场忙不迭地跑进门去,嚷嚷:“仙君赐药啦——仙君——赐药啦——”

原本还因为毒人的威胁而空无一人的长街,瞬间涌出了许多人,纷纷看向屋顶枯树梢上,那个淡漠轩昂的白衣仙人。

枯树,白衣,仙人。

一景一人,一动一静,皆可入画。

有的百姓拿了药的,已经直接跪下了纳头拜。

蓬山仙人算什么,他们又没亲眼见过的。现在眼前这位,可是“仙君”哪!听听这个后缀,明显就是这位“太行仙君”要厉害些的!

刚开始还要挨家挨户敲门的城兵们,很快便走不了道了,只能扯着嗓子喊:“不许乱!不许挤!安静点!莫要冒犯仙颜!”

这话简直比城兵们的红缨枪还好用。百姓们很快依依不舍,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家等着去了,轮到哪家拿药的时候,一家老小就急吼吼地走出屋来,领了药,然后对着枯树梢上的仙君拜上一拜,才老实回家。

城兵好几次劝:“这个……烧香就不用了吧。”

上头墨道长已经被拜一次脸色苍白一次了,简直和身上白衣融为一体……不过倒是越发得像仙人了。

又被一家十几口人献上了香,结结实实拜了三下、又叩了三下头的墨麒:“……”

宫九传音入密地促狭:“你今天受的顶礼膜拜,说不准比汴京里的那个还要多。你感觉,如何?”

墨麒:“…………”

不大好,感觉自己今天又折了好几十年寿。

墨麒的生无可恋,宫九自然能感觉的到。只不过宫九并没有捞墨麒一把的意思,倒是饶有兴致地借机逗墨麒。

城兵们叩下一户人家的门时,宫九便会从古树后绕出来,伸手随便摸墨麒一把。

有时候是腰,有时候是肩膀,有时候是宽阔的后背。

墨麒又不好动弹,因为下一户人家已经打开了门,开始对他顶礼膜拜了。

宫九就靠在树后,和他数:“我刚刚,算不算摸了一把仙君的腰?”

“不错,结实,有力。”

“刚刚又摸到了仙君的肩。”

“背也摸到了。”

宫九卡好了城兵敲门的时间,从树后再探出手来,正准备摸把大的,墨麒突然反手一伸,把宫九也拉了出来。

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气质出众、俊美如神的白衣仙人,四目相对,相顾哑然。

下面的牛屠户懵逼地抬着头:“我不是眼坏了吧,怎的看到了两位仙君?”

城兵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绞尽脑汁:“……没错的,后头那位,是……是仙君的……”

牛屠户肃然道:“是道童吧,是不是叫清风。”

城兵:“……”

你他妈在说什么送命话呢,那可是太平王世子!

牛屠户已经飞快地把自己儿子脑袋摁下来了:“仙君的道童当然也是仙童,要拜。”

牛屠户一家,恭恭敬敬给墨麒、宫九各自磕了三个响头,把药领了,回家了。

墨麒摁住沉下脸想走的宫九:“清风。”

宫九狭长好看的凤眼微微一瞠:“……”

墨麒松开手,重新站好,好整以暇道:“清风,站好,莫要调皮。”

宫九:“…………”

不得了了,老实人欺负的狠了,有时候也是会反咬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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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麒和宫九送完整个满里城的药,终于回将军府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楚留香等人已将金陵送来的囚犯审了一遍,现在正聚在大厅,梳理着案件信息,想抓住蓬山仙人的尾巴。

墨麒走到众人身后:“如何?”

展昭挤了挤一旁的白玉堂,给墨麒和宫九让出了一片位置:“我们好像摸到了一点头绪。”

楚留香直起身:“九公子说的‘投名状’,是对的。”

墨麒和宫九对视了一眼,顺着楚留香的指点,看向桌上的画像。

楚留香:“我们根据‘投名状’的名单,发现了一处节点。你们看,这个河小公子,是‘投名状’的最后一人。”

“若以他为节点,在此之前,青鸟——也就是蓬山仙人,她所杀的人,都是一些商户、官员之子,手头富绰,性格浪荡,都是一些靠着长辈、家族的荫蔽混日子的公子哥儿。”楚留香道,“而巧的是,‘升仙客’这案子,被发现的第一具尸体,也是他的。”

宫九挑眉:“怎么,这是青鸟故意安排的?”

楚留香摇头:“不,我们觉得,这不是青鸟故意安排的,而是青鸟一时不慎犯下的纰漏,也是她留下的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