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静了几秒。
沈归晚盯着杜之年,沉默地抽出手。
杜之年感觉手里一空,恍惚片刻,沉重的脑袋才迟钝地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摸了摸沈归晚的额头,又掀开被子看了眼背后的纱布,“还难受吗?伤口疼不疼?”
卧室的窗户只拉了一层纱帘,午后的阳光落在杜之年的背上,投下的浅色阴影随着他的动作在沈归晚身上晃动。
“不疼。”沈归晚侧过脸趴在枕头上,闷闷地回答。
他还记得一些发烧时发生的事情,杜之年喂自己吃了药,还重新包扎过伤口,那时候他的嗓子烧得直冒烟,后背也很疼,现在即使烧退了,那些地方还是能感觉到不适。
关节和太阳穴隐隐作痛,伤口上还残留着缝合后的轻微刺痛感,沈归晚闭着眼,极力忽视这些令人不适的感觉。
杜之年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懵,没听出沈归晚蹩脚的谎言。
他坐在地毯上,头靠在床上,疲倦地问:“饿了吗?想要吃什么?我下楼给你买。”
沈归晚抿着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伤口还在疼,他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你这两天什么都没吃,一会还要吃药,不能空腹。”杜之年打了个哈欠,“会胃疼。”
他的下巴长出了一圈胡渣,加上眼下大片的青黑,显然是通宵了好几晚才会有的模样。
沈归晚的目光扫过杜之年的侧脸,最后落在自己裹着绷带的右手上。
“都可以。”他说着,慢慢把右手缩回了被子里。
杜之年歇了几分钟,下楼买了两份砂锅粥回来。
他往自己那份加了三勺辣椒,给沈归晚的那份放了姜丝,清淡的鱼肉粥里没有一丝油花。
之前和沈归晚一起吃饭,杜之年就发现他的口味清淡得像味觉失灵似的,所以今天这份砂锅粥连盐都少放了一半。
沈归晚伤在右手,左手勉强能用勺子吃东西,可刚退烧的身体使不上力气,手抬起时有些发抖。
杜之年本来要喂沈归晚,但被烫了两次之后,他再把勺子递过来,沈归晚就不肯吃了。
“抱歉。”杜之年放下勺子,把粥推了过去,“你自己来吧。”
沈归晚用勺子拨着碗里的粥,他的舌头被烫了两次,加上刚退烧没什么胃口,一份砂锅粥吃了不到一半就放下了勺子。
杜之年也不勉强他,收走了剩下的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胶囊,又把半温的水递给他。
沈归晚喝了一口,仰头准备吞胶囊,杜之年见情况不对,一把扣住他的脑袋,“低头咽下去。”
沈归晚茫然地看了一眼杜之年,乖乖低下了头。
他本以为胶囊又会卡在喉咙里,但以前总是黏在喉咙里的胶囊这一次非常顺畅地咽了下去。
沈归晚吃完了药,把杯子递给杜之年,杜之年摸了摸他嘴唇上细小的血点,又说:“嘴唇裂了,再喝一点。”
他不想喝,可杜之年一直盯着,一副他不喝就不会放过他的架势。
沈归晚捧着杯子慢吞吞地喝着,每喝一口就看一眼杜之年,如果杜之年没有要拿走杯子的意思,他就低头再喝一口。
来来回回好几趟,直到沈归晚把杯子里的水全喝完了,杜之年才拿走了空杯。
他拿着杯子,摩挲着磨砂质地的杯身沉思了许久,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能告诉我那天发生什么了吗?”
沈归晚的手在杜之年话音落下的瞬间轻轻颤了颤。
他左手握成拳,指甲顶着掌心的肉,小声说:“是那天酒吧的事情。”
这个回答不出杜之年意料,他甚至觉得如果沈禄没有这么做,这件事情反而不对劲。
可沈归晚被打成这样,更加印证了他那天离开前说的话:如果沈归晚不回去,现在惹上麻烦的会是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