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奚陵也从来一声?不吭。
约莫一炷香过后,奚陵的目光渐渐有了点清明?。
裘翊停下了施针的手,转而把?住了奚陵的脉搏,然后眉头蹙了起来,问他:“你?这些天一点药都?没吃?”
奚陵睫毛颤了颤,没有吭声?。
崩乱的灵台才刚刚修复了一点,他看上去很虚弱,垂着眸,一句话也不想说?。
但裘翊要说?,不听话的病人于他而言是很麻烦的事情,向来温和的声?音也沉了下来,道?:“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情况。我们当初废了多大的努力才让你?正常一点,若是不加以控制,就……”
“就什么?”
奚陵突然讥诮地?反问。
裘翊当即不说?话了。
奚陵现在的状态很微妙。
神?志回来了一点,发作时强烈的攻击性却?是还在,这让他的脾气秉性无?限逼近于从前正常时候的状态,即使虚弱得眼睛都?要抬不起来,身上都?还冷冰冰冒着寒气。
“我就算疯了,第?一个?也先杀你?。”
奚陵说?着,脑袋又疼了起来,想抓住一旁的石块缓上一缓,却?不小心动了那只?断掉的手,冷汗又一次冒了出来。
本要教训人却?遭到了奚陵的冷唇相讥,裘翊并没有还嘴,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霎地?白?了。见状没有说?话,一声?不吭地?接过来奚陵的胳膊,并不意外地?给他治疗起来。
白?桁从始至终都?很沉默。
他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曾经发生过多少回,只?是看这两人的熟练程度,就知道?绝不是一次两次。
输送安抚灵力的手始终不停,可那隐约撑起来的布料,却?是泄露了衣袖下的手绷得有多紧。
华珩和裘翊来时还带了几个?人,递的递药,搭的搭手,很快,奚陵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处理了大半,剩下的,便只?能等回去再慢慢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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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他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
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又联系了仙盟的人前来处理那魇蛟的尸体,众人便带着奚陵,准备离开雪山。
来时艰难无?比的道?路,走时风平浪静,没再横生一点波澜。
只?是刚刚走到山脚的时候,一动不动的奚陵毫无?预兆地?挣扎起来,跌跌撞撞挣开了华珩,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他身上的伤才刚敷完药,华珩生怕他蹭到,抬手想要抓他回来,隐约明?白?了什么的白?桁却?大步上前,干脆利落地?将奚陵抱起。
“哪边?”白?桁沉声?问向奚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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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上问着,目光却?非常明?确地?看向了一个?方向,就像是知道?奚陵要往哪里走似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奚陵就指向了那里。
白?桁点点头,抬脚走了过去。
众人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跟上,很快,一条小道?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条穿插在两座雪山之间的小路,很长,冰天雪地?之间,有种梦幻般的美感,走着走着,道?路的两边还出现了很多莹润透亮的冰莲。
初时一朵,随后渐渐变多,大片大片摇曳在风中,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移眼。
再然后,奚陵的目的地?终于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一块墓碑,外加一柄长剑。
大概是很多年没人擦拭了吧,墓碑沾满了灰尘,看上去陈旧不堪,白?桁辨认了一会,才隐约看出上面?的字迹。
那是用刀刻出来的几个?大字,字迹狂放桀骜,和字主人平时内敛的性格完全不同。
“五师兄傅轩轶之墓”。
奚陵有些踉跄地?走了过去,轻轻擦拭起墓碑上的脏污。
没有人打扰他,他擦了很久,直到碑字终于清晰可闻,奚陵才终于收了手,抱住墓碑的侧边,缓缓跪了下来。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只?能沉默垂头,出神?地?望着墓碑旁的那柄长剑。
忽然,奚陵顿住了。
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棍,奚陵愣愣地?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剑周边,缓缓凝聚起来的金色光点。
金色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终,显出了一个?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