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祭,几乎常年镶嵌在身上的白袍,覆盖眼部的布料,冷淡的面孔,生人勿近的气场,以及那份毫不掩饰危险性与恐怖的气息,没人会想去猜自己靠近时被一刀砍死的可能性有多高。
但在某些情况,主祭似乎并不介意解答他人的问题,即使,询问的内容隐私到与自身的过去相关。
“我以前在废墟都市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些隐藏在各个角落的密探,卧底,间谍,我与他们有着很相似的任务……但又截然不同。”
主祭“看向”楚温席的方向,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很响,几乎压下了他的声音,只能勉强听清一二,像是在平铺直叙地念着什么,不带丝毫情绪。
“探寻他们的路,追寻自身的路,理清想要的未来,以及,拥抱真正的归宿。”
柏曲微笑不变:“一种非常谜语人的回应。”
楚温席面无表情地总结:“相当于实验项目没开始,跑去隔壁实验室偷学,努力两三年,结果发现还是原本的地方更好,于是又跑了回来——所以,你对那些人的看法是什么?”
主祭看上去根本不在意楚温席前面的轻讽,平静开口:“在山体滑坡时开向悬崖的车子,没有退路,没有选择,只有坠崖惨死,或者飞跃悬崖,抵达对面山坡成功逃生的结果。”
楚温席做出结论:“孤注一掷。”
随后又轻嗤道:“听起来比你们所在的那座山好一些。”
主祭不认同道:“不破不立。”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型的茧,里面的无数人类则是小型的蛹,成为真正的神明就是孵化,是进化,是通往真正未来的唯一途径。
楚温席听懂对方的言下之意,从喉咙里发出嗤笑:“没有人会把站起来的尸体称为同类。”
他将主祭他们眼中的“神明”称为尸体。
讽刺意味清晰可见。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死寂,主祭的眼睛即使被布料遮挡,那股锐利冰冷的视线依旧毫不客气地穿透那层薄薄的布料,几欲令空气冻结。
顺便一提,直升机的螺旋桨声还在持续,努力地发出噪音,在某种意义上,勉强让这份隐隐的对峙没能上升到肢体冲突。
还是那句话,柏曲由衷的希望这位新博士能将话语中的尖锐与刻薄稍微削弱一二,毕竟,以战斗力而言,他也打不过主祭。
所以他推了推镜片,“我们非得谈论那么沉重的话题吗?往下看看吧,朋友们。那些来自废墟都市的大人物早早就来迎接我们,这可称得上大排面。”
的确,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底下森林里的一群人影,大约数十人,称得上重视,但从另一方面而言,也能说是下马威。
这得提到西北基地先前发过去的通讯了。
通讯的内容是他们即将派出一支队伍,以为了和平发展与共度美好未来作为理由,与废墟都市进行谈判,好让双方放下芥蒂与矛盾,重新回到和平的关系。
“但显而易见,不止我们明白那只是一个借口,对面的这些朋友们也完全不信任那番看似合理但充满了荒诞的言论。”柏曲微笑着说,“所以在他们看来,我们大概是……”
楚温席抱臂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