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众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终于回到家, 秦卓卿洗干净手，将衣服口袋里的照片拿了出来，然后走进顾不凡的房间。
房间里的桌子上, 还放着上次自测的试卷。书架上, 各种小摆件和纪念品比书还要多。
视线最佳的位置, 放着许多相框。秦卓卿将小狗的照片放在最后一个位置。
其中一个相框被挤了下来。
秦卓卿赶忙接住, 翻过来一看，是他们五人一起去雪地露营时拍的照。
他不爱照相，照片洗出来后顾不凡一人保管了两份。
所以他从没仔细看过这张照片。
他们五人站在五个巨大的雪人身后，因为害怕雪水，顾不凡是他们之中唯一戴着帽子的。
少年的脑袋被灰色的针织帽盖住了大半, 围巾也戴得严严实实, 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双眼睛。
秦卓卿仔细去看顾不凡的表情, 那时他的眼里，充满了不舍。
秦卓卿一愣, 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低下头, 看着满桌的资料和试卷，想到自己和学校的约定，还有心中那些对未来的规划……
小凡不是一个喜欢做题的人。
所以当他独自埋头学习, 望着一道道总是做不对的题目时，在想什么呢？
做对了就能考高分, 将来顺利升学？
或者是……无论如何学，根本不会有将来。
秦卓卿知道, 顾不凡有自己的任务。
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顾不凡瞒着所有人悄悄放弃了任务……
然后用仅有的宝贵时间, 为一件件不可能有结果的事努力。
他曾为笨笨离开时带着不舍而悲痛, 他不敢想象那时的小凡该有多么绝望, 多么害怕。
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从很久之前，他的小凡，就一直带着这样的痛苦。
“我以为我能保护好你的。”
“我以为我会给你想要的。”
“而我却是个废物，什么都改变不了……”
秦卓卿抬起头，眼神突变。
还有凶手。
就是因为他的懦弱和不作为，才让秦望风变本加厉。
他要找到秦望风！肯定是秦望风做的，他要让秦望风付出代价！
今晚，是秦家主宅规定的每周团聚的日子。
大厅里，秦望风一家，秦通海带着妻子和秦贺，还有秦疏月和一些亲近的旁支，众人坐在大厅，阿谀奉承，其乐融融。
大门被人粗暴打开，发出巨响！
秦卓卿连衣服都没换，一身血闯了进来，主宅的保镖没能制止他，都被陈元书带的人控制住了。
这是秦家的家事，陈元书不好参与，于是带着人守在门口。
今夜，这扇大门，除了秦卓卿，没人能进出。
“啊啊啊啊啊！”
大厅里响起一阵阵尖叫声。
“你是谁？保安呢？”
“来人把他带走！”
“快报警啊！”
秦老爷子突然一声大喊：“都闭嘴。”
众人瞬间噤声。
老爷子看着秦卓卿，“小卓，你这是要干什么？”
秦望风皱着眉，没想到秦卓卿如此冲动。
秦卓卿：“秦望风指使一个司机开车撞了我的母亲。”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大惊。
秦通海最先崩溃，“孽障！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有证据，已经交给警察了。”
秦老爷子见识过大风大浪，一脸平静，“什么证据？”
“录音，当年的交易记录，还有司机出狱后和秦望风见面的照片。当年的司机现在下落不明，肯定也很秦望风有关，司机的妻子我已经找到了，她愿意作证。”
秦老爷子，“小卓，你要知道，人很容易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的。”
“但很多时候，事实远没有那么简单，你是不是受到有心人的迷惑？”
说到这儿，秦老爷子警示地看了眼旁支，“我劝有些人少动些歪脑筋，给小卓洗脑，让一家人反目成仇，就以为自己能从中获利？”
“我告诉你们，秦家出事，你们一分好处都拿不到！”
“无关的人都走开！”
旁支们赶紧起身跑出门，大门被陈元书的人守着。一大群人只好返回，挤在小阳台上，祈祷不被发现。
其他人一走，秦老爷子看向秦卓卿，“你刚才说的那些证据并不充分。”
秦卓卿冷冷地看了眼老爷子，“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说完，秦卓卿突然冲上前打碎红酒瓶往秦望风头上狠狠一砸。
关键时刻，秦修远替父亲挡下这一击。冲撞之中，有碎片飞过，在秦望风脸上划出一道不小的伤口。
秦修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秦卓卿！你发什么疯！”
秦卓卿只死死盯着秦望风：“秦望风，想让你进监狱，不是很简单吗？非法经营，行贿官员，恶意操纵股价……”
“这么多条罪证，我都有证据。”
秦望风瞳孔猛缩，警惕地看着秦卓卿。
这小子在诈他？
就在这时，秦通海气得不行，走上前想要给秦卓卿一巴掌。
唯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秦贺，他伸出一条腿，秦通海被绊倒在地，撞到鼻梁，摔了一脸血。
秦老爷子吓得不行，连忙让管家叫医生，自己拿医药箱给秦通海包扎。
太疼了，秦通海都没顾得上想自己是怎么摔倒的。
秦卓卿面无表情地看着秦通海受苦，“还有你，秦通海。秦望风做这些事的时候有些挂的还是你的名头。”
“他要坐牢，你也逃不了。”
秦老爷子止血的手一顿，随即气得使劲往下一按！
“啊啊啊啊啊啊——”
秦通海痛得大喊。秦老爷子这才手忙脚乱地松开，继续给他止血，秦通海却一把推开他，让自己老婆来。
一旁，秦望风的脸上还留着血，妻子和儿子都想要为他处理伤口。他推开两人，没说话。
秦老爷子突然开口：“望风，小卓刚才说你做了什么事，用了你弟弟的名头？”
“你最好是没做犯法的事，要是害了你弟弟，我饶不了你！”
秦望风抬起头，望着老爷子。
“爸，今天大家团聚在一起，就是想告诉您，我又替公司拿到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做好，公司就能成功转型，我们和政府的合作能更紧密。”
“以后公司的发展——”
“这些都不重要，你实话告诉我，那些违法的事你有没有做？”
秦望风对秦老爷子这种质问眼神和语气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晚上喝了点酒，况且秦卓卿手里有证据，他说谎也无用。
于是秦望风承认，“做了。”
预想中的暴怒没有发生，秦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又问道：“那你有没有以通海的名义做这些事？”
秦望风一怔。
见秦望风半天不说话，老爷子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狠狠一拍桌子，拿起拐杖就要打秦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