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了车,金梓语不自觉拉住贺群青的手臂,身后送他们来的车却在车门关闭的一刻徐徐开走了。
金梓语呆呆望着眼前不知道经过多少岁月的惨白台阶。
上方大敞的厚重门扉上,刻有繁复的花纹,还有从这里能看到,黯淡大厅里垂着的几层水晶吊珠,以及旋转向左右的深红楼梯,仿佛两只恶魔的犄角。
打了个寒颤,她看向周围。
四周花园里植物生长的极为茂盛,触目所及一片浓郁的暗绿,夹杂着一枝枝雪白、深红的不知名花朵。
附近每一根藤蔓,每一根枝条,处在这巨大的阴影下,都在渴望更多阳光似的疯狂生长,甚至相互狂乱地纠缠在一起,可是却没有一片叶子愿意靠近这座黑漆漆的建筑。
这座“城堡”从外面看,一共有四层,最为反常的是,它一层比一层间距更宽,相比之下,一楼大厅还是最低矮的一层。
那一扇扇壮观的大窗,宛如复古与现代的最佳结合,形制是古典的,但上面的玻璃,却反光的厉害,看着里面影影绰绰,却分不清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金梓语紧张地咽唾沫,这时看到身边的贺肖也已经观察完毕,若有所思的抬起手臂,对她道:“走吧?”
金梓语点点头,将手小心落在贺群青臂弯里。
两人正要一同走上台阶,下一辆车开进视野里,还没停稳,车窗已经降下来,陈雨依赶忙冲他们招手。
金梓语一见陈雨依笑脸,惊喜万分,没想到陈雨依的车就在他们后面,马上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过去,非常狗腿地给陈雨依打开车门,激动道:“陈姐!”
陈雨依啧啧有声地下了车,仰头望着这座“萨克森宅”,语气中竟同样充满了惊喜,隐隐还有口水分泌的声音:“好久没见到这么像样的条件了,天呐,这不给我弄一些真正有价值的商品——最好是无限复刻的,对得起我穿的这双小鞋吗?而且几天没发视频,我生存点都不怎么涨了诶。”
这时,一条白亮的长腿跟着伸下了车,皮鞋踩在了细石滩上。
贺群青正要转开视线,动作忽然一顿,目光又移了回来。
因为他看到,蒋提白脸上带笑,手里提着一瓶酒。
蒋提白第一时间注意到贺群青视线,忙问:“等我吗,我好了,走么?”
陈雨依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瞧你这点儿出息,唉,光有酒没有烟,我给差评。快上去问问,哪怕有雪茄也行,就是有点费嘴。”
陈雨依急不可耐走上台阶,贺群青跟着转身,同时给了蒋提白一个眼神,扔下一句:“不许喝。”
身后接送他们的车轰轰启动,蒋提白脚步都没动,突然啪一声脆响,从手边传来,他低头一看,脚边地面上湿了一片,手里只剩一个瓶嘴儿了。
蒋提白茫然展开手掌,让手里的碎玻璃掉下去,低头一找,看到一枚光滑的石子。
再看提速远去的车,他有了一个离奇的猜想:正是车子猛然启动,轮胎甩飞了这颗石子,“恰好”打在他的酒瓶上,小小石子,有多大的力量,竟然直接把他的酒瓶干碎了?!
蒋提白缓缓抬眼,看向那个已经跨上台阶的颀长背影,喉头微微滚动,眼中两点薄光,亮的惊人,好不容易才出声:“好,知道了,不喝,我不喝。”
“哈!”陈雨依呆呆从蒋提白脚边那碎裂的酒瓶上收回来,也咽了口唾沫,捂嘴道:“真,真的……我靠,我靠啊!小肖等等,诶你不知道,其实老蒋喝两口,发挥的也不错,脾气都会跟着变好,你不想看看他喝醉了过副本什么样?”
这一问就属于是火上浇油,贺群青回头警告地看向蒋提白,说:“不想。”
陈雨依可惜地摇头,同时忍不住抿唇,回头给了蒋提白一个大拇指。
蒋提白:“……”死女人。
几人走到高处,耳边逐渐听到大宅的门里,飘出了一阵悠扬的乐声,还有人声喧哗,竟热闹无比,连前方大厅里的光线,也逐渐亮了起来。
这时台阶下又来了一辆车,贺群青回过头,褚政和他的女伴下了车。
奇怪的是,褚政的女伴,这时长发已经不知用什么方法,在脑后挽了起来,而且她走路虚软,两腿摇摇晃晃,要不是褚政扶她一把,她都会软倒在地上。
“快走快走,”陈雨依突然拉了贺群青一下,“我们先进去,不然一会儿该看着脏东西了。”
“……?”
“欢迎几位的到来,请跟我来。”早已等在门边的侍者,微一鞠躬在前方为他们带起了路。
走在深红的木地板上,几人脚步声隐隐在华贵的大厅中回荡,金梓语更加不安的发现,进门前看到的那魔鬼犄角一般的主楼梯,两侧顶上都被完全封死了,根本不能上到二楼。
他们离乐声也越来越近,最终侍者走到大厅右侧的尽头,那里有一扇色泽明亮、造型古典的厅门。
侍者还没有推开门,忽然间,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喧哗声骤然水泄出来,几人呼吸一滞,万万没想到,门的这一边,竟然有至少两百名宾客!
众人站立在阳光灿烂的宴客厅里,相谈甚欢,觥筹交错。
贺群青从这副画面中清醒过来,正要进门,就看到身边的陈雨依竟然还没有动弹,再看蒋提白,没什么焦点的视线扫过宴会厅,也是一副在思索什么模样。
“蒋……老蒋?”半晌,陈雨依艰难道:“是我眼花了吧?应该是我眼花了?”
“……呵。”蒋提白回应。
“怎么了,陈姐?蒋大哥……你们怎么了?”金梓语不自觉抱住了贺群青小臂。
她看到大厅里这么多人,已经非常紧张了,但两人的表情,让她更加紧张,简直汗毛直竖。
“贺肖,”这时,蒋提白忽然看向贺群青,语气也没了玩笑的成分,低声道:“待会儿,如果有人向你打探什么,你一律说不知道。如果有人问谁是头目,你就说我是。”
贺群青眉头不自觉皱起,“什么意思?”
谁知连陈雨依也摇头,一副无法相信眼前事物的模样,凑过来道:“再听你蒋大哥一次吧,我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况……小肖,这里还有第二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