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被逼急了,手指死死掐住丈夫的手臂,指甲在皮肤上划出淡红的血痕。
然而,克莱蒙斯见血反倒更加兴奋。他喜欢兰德抓伤或是咬伤他,喜欢看妻子在性爱中崩溃到生气,在他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听到几近啜泣的声音,他才抽出自己的手指,改用一个无缝衔接的深吻封住妻子的嘴唇。
唇舌分离后,他又继续问:“现在能回答我吗?刚才为什么喊我名字?”
“不想和你说话……”兰德半阖着眼,故作冷淡地偏开头,不去搭理讨人厌的丈夫。
而克莱蒙斯笑着又去亲吻他的嘴角,追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兰德被丈夫幼稚又可恶的行为气笑了,“你烦死了!”
克莱蒙斯没把妻子的话当回事,只是不停亲吻兰德的脸颊和嘴唇,把兰德吻到又笑起来。他歪着脖子,双臂搂住人,眼神直勾勾地锁在妻子脸上,欣赏那动人的笑颜。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兰德的笑容是一件很难得的奢侈品。
倒不是说兰德总是不笑,他的妻子平日里习惯性保持着很淡的微笑,嘴角微微抬起一个礼节性的固定弧度,见到任何人都不会发生变化。加上兰德平时话少,表情也没太大的波动,这样的笑反倒会让人产生疏离感,仿佛人站在隔离带外头望着油画里微笑的美人,朦胧而不亲近,引人遐思却无法触及。
妻子脸上露出像这样真心开怀的笑是很少见的,甚至有一段时间里,这样的笑容几乎完全消失踪迹。取而代之的不是难过或者冷漠,那时他分辨不出,只觉得妻子心思深沉,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种被掩藏在平静表象下的心灰意冷,是一种悲观却坦然的接受。
他抬起手,用手指背部轻轻刮过妻子笑意未散的脸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里流露出多么强烈的温柔爱意与怜惜,以至于兰德愣了一下。他侧首吻了吻兰德的眼睛,然后低头挨着对方的侧脸,把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兰德没有说话,闭上眼,鼻尖轻轻蹭过丈夫的鼻尖。暖融融的柔情的气息在两人若即若离的睫毛和嘴唇间流转,夜在床头昏暗的灯光里徘徊,静静落在他们紧密相贴的皮肤上。
年底,伦纳德为准备求婚仪式,提前带着弟弟妹妹飞往联邦最南方的私人海岛。
出发前,兰德还特地关照贝芙丽,不可以给哥哥添麻烦。贝芙丽第一次经历这么有意思的事,表现得比要求婚的伦纳德本人都激动。艾格伯特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他觉得这是迟早的、意料之中的,并且无论是什么形式,伦纳德的求婚都不可能不成功。
这个私人海岛是兰德的父亲送给儿子的结婚礼物之一,位于联邦南部海域位置最好的珊瑚区,面积很大、远离陆地,四周是通透碧蓝的海水,与俗世的喧嚣隔离,非常隐蔽清净。岛上有直升机场,总统专机会载着第一家庭先降落在南方第四十二区的大型机场,一行人再坐从墨菲斯专门运来的总统专用HUH-70A前往海岛。
原本兰德有两架私人直升机在这个岛上,但是现在两人的身份不同,出行方式必须严格按照最高安保规格执行。有一回,克莱蒙斯想自己驾驶直升机带着兰德出去兜风,都被特勤负责人再三劝阻,他还为此不高兴了好一阵。
岛屿中央是拔高的山坡,最顶上建了一座斯拉诺风格的纯白庄园,由大片鲜花和绿植装点,进门是一个巨型古典喷泉,停车场里配备了豪华轿车、越野车和敞篷跑车可供人选择。游艇和帆船就停泊在码头边,酷爱水上活动的克莱蒙斯和伦纳德都有游艇驾驶证和帆船驾驶证,一家人可以出海钓鱼或潜水。
兰德对这些活动兴趣不大,通常会晒晒太阳,或者躲到里面看书。贝芙丽上山下海什么都愿意玩,小小年纪就是钓鱼高手,经常能一个人解决全家人的晚餐。艾格伯特倒是愿意和父亲哥哥一起,伦纳德会教他各式各样的技能,他现在也有帆船驾驶证。
这次为了求婚,伦纳德空运了一飞机西瑞尔最喜欢的凯瑟琳玫瑰到岛上,艾格伯特的审美好,一直帮他把关现场布置。求婚戒指是兰德出钱买的,开始他还说要自己攒钱,兰德一脸怜悯地表示:“你那点可怜的工资还是留着自己吃饭吧。”
在旧年最后一天的傍晚,落日将天际染成了浪漫的粉蓝色,轻纱般的云丝在其中浮动,把光影变得更加唯美柔和。伦纳德牵着西瑞尔来到铺满玫瑰的别墅大露台上,拿出戒指,单膝跪地求婚。他说“爱”和“忠诚”,邀请西瑞尔成为他的人生伴侣。
金粉色的光落在西瑞尔的侧脸上,让快乐的眼泪都沾染上绚丽的色彩。他向伦纳德伸出手,笑着说“我愿意”。
两人在家人的见证下,正式许下一生的承诺,在掌声和欢呼中拥吻。
兰德望着沉浸在幸福中的儿子,眼神里的笑意温柔。但这时的克莱蒙斯却没有看向伦纳德,而是侧脸注视自己的妻子,在伦纳德吻上西瑞尔的那一刻,亲吻了兰德的眼角。
注意力被丈夫突如其来的吻扰乱了,兰德转过头,眼神中的笑意未散,又略略闪过一点讶异。他看到克莱蒙斯正凝视着他,瞬间的浓烈感情透过那双蓝色的眼睛,似乎将他带回了克莱蒙斯向他求婚的那个晚上。
夜晚被派对、音乐、美食和美酒占据,两家人在欢声笑语中共同迈入新的一年。伦纳德理所当然被西瑞尔的哥哥姐姐们灌多了,上楼时抱着自己的未婚妻摇摇晃晃。克莱蒙斯也喝了不少,不过进房间后依然有精力向兰德求欢。
兰德被他抱到腿上,坐在他的怀里晃动腰臀。他醉眼迷离地望着妻子的脸,抬手抚摸对方的头发和脸颊。白天看到年轻的西瑞尔,他难免想起年轻时的兰德。那个矜贵优雅又野心勃勃的斯拉诺美人,那双冷淡神秘又充满审视意味的绿眼睛,从他们相遇的第一秒开始,就如同烈火燎伤了他的心脏,留下时至今日都难以剥离的痕迹。
“还记得你是怎么向我求婚的吗?”兰德环着他的脖子,轻声问道。
“……和我在一起,你无法享受安稳、平静、完美的家庭生活,我们会冒险,会面对许多困难与不确定。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爱情就像其最初产生的欲念一样,无法全然满足。可正因如此,我坚信它会一直生存下去。兰德,我希望能邀请你,作为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伙伴,和我一起解决未来道路上的所有事情,一起去超越所有的未知。”
这段话如同电影片段一样,在两人的脑海里同时回放。近三十年的漫长岁月,记忆来来往往,有的留下,有的离开,有的变得模糊,但有关对方的一切依旧无比清晰。
克莱蒙斯笑了笑,搂住妻子的腰:“记得。现在想起来,更像是一段关于我们的预言。”
“你甚至都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兰德轻笑着,低头在丈夫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我知道你会同意。”克莱蒙斯抬手摁住妻子的后颈,与对方额头相抵,“但就算你不同意,我都会把你抢过来……兰德,你只能和我在一起,我……”
目光陷在动人的绿眼睛里,他停顿了很久,仿佛在酝酿着心底的情绪。他想说的话不是什么简单的语言表达,而是倾诉他的感情,他的心。以至于时间长到像是真的要把自己的心从胸腔里拿出来,在跳动之时放到爱人的手心。
“……我很爱你。”他直直盯着兰德的眼睛,缓慢又坚定地说道。
兰德似是对这样的一句告白并不意外,只是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作为回应,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动容的表情。不过他依然很高兴,因为这就是兰德,那个高高在上、在诸多求爱示好的选项中选择了他的斯拉诺美人。
他翻身将兰德压在身下,猛烈抽插起来。兰德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笑着接纳他动情的热吻,双腿夹住他的腰,湿热的身体让他亢奋到把床都撞到移位。
高潮中的兰德感到头脑有一丝晕眩,不知道是克莱蒙斯的情话让他神志不清,还是身体的快感又冲走了他的理智。他少见地热烈回应丈夫的吻,让身上的Alpha激动得用控制不住的信息素淹没整个房间,浓郁的苦艾味险些令他窒息。
“爱”是他们之间很少提及的字眼。他们都不是感性的人,在婚姻的大部分时间里,理性的考量甚至是出于自身利益的算计占据着他们的思维。可他知道,克莱蒙斯对他的感情印证了求婚时的那句话——因无法全然满足而长久存在着。
尽管彼此都走过一段歧途,但就算在那段路上,他们的手都没有过片刻的分离。否则那条岔路就不会再重新回到交融的正轨上,只会在岁月中越来越偏移,直至彻底分开他们交握的手。而现在,他不必再回看过去的路,他和克莱蒙斯在一起,只会幸福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