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元汐桐无比怀念起了以前的元虚舟。
以前的哥哥,对妹妹可是完全的予取予求。但事到如今,他?肯顾及到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而给出不伤她性命的承诺,对她来说已是别无所求了。
只是表情难免还是有些不服气,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后颈的碎发勾在元虚舟的掌心,他?像是才意识到她离她有多近,亡羊补牢般地松开手,又不着痕迹地将距离拉开。
赤着上?身与妹妹同?处一室,世上?再不会有比他?更道貌岸然的人。
他?拾起堆叠在身旁的深衣,正打算起身穿上?。一直僵坐在原地的元汐桐却还记着他?的伤势,怔怔地问:“不疗伤了吗?”
方才那?番对于妖族身份的探讨像是不存在,没有惊心动魄的争执,没有口不择言的谩骂,甚至她连挣扎都没有,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身份已经?暴露的事实。
而现在,她似乎也?只是执拗地,想把方才被打断的事情做完而已。
都这种时候了……
元虚舟将衣物搁上?膝头,在穿与不穿之?间犹豫了许久,最终说道:“这伤药对妖毒没有用。”
年?轻男子的身躯,是神工打造的杰作,背脊瞧着像一块上?好的玉石。右后肩的伤处有几条爪印横趴着,深可见骨。血虽然已经?止住,但他?们说话的当口,黑色毒液却不住地往外渗。
这对他?来说竟然是“小伤”……
“我?不用伤药,”元汐桐说,“金翅鸟的毒,对我?来说很简单。”
这大概是身份暴露的好处之?一,她再不必在元虚舟面前再藏着掖着,遮掩妖力,所以说话反而多了一些活泼劲——自打她来神宫起,她就没感觉如此舒畅过。
而元虚舟就这样看着她,一双眸子悠悠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把这当作默许。
伸向伤处的指尖有些发颤,为缓解心头的紧张,她一边凑近一边问道:“我?听说天市神殿的明霞神官是医修出身,善布幻用毒,这种妖毒,她应当可以解吧?”
“明霞神官事忙,修士考核受伤的人多,她的重心放在那?边,我?这点?伤不必麻烦她。”
况且,这本就是他?的私事,他?因私受伤,再去劳烦同?僚,哪里有这种道理?
所以他?就这样忍着?
元汐桐掌心的金光缓缓淌过他?的伤口,与黑色的毒液混合。四周完好的地方倒还是玉石一块,不知道摸着是不是也?同?样温润。
不敢再看那?处,她的眼神上?下逡巡,最终落在他?的侧脸。
风尘仆仆地去了一趟极北之?地,回来又处理了一整天积压的事务,身上?还带着伤……元虚舟的脸上?有少许疲惫之?色,但这丝疲惫反倒令他?增添了些人味,看起来不再似以往那?般高不可攀。
她看着看着就不愿意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