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尔·杜兰德。”
魏尔伦的声音也是不容置疑的动听,优雅的语调宛如悠扬的小提琴,
“接下来的工作,还希望您能多多配合。”
“那是自然。”
朱莉的笑容非常真切,她点点头,侧过头去,和父亲耳语了一句,随后礼貌地离去。
“朱莉是个好孩子。”
老伯尔尼看着女儿的背影,叹息着诉说,
“可惜了,是个女孩。”
“我听说,之前小伯尔尼先生手上的产业,有很大一部分实际上都是伯尔尼小姐在打理?”
马拉美从侍者手中拿过一杯红酒,轻轻摇晃两下,看着大厅中并不知此次宴会因何而起,只是单纯赴宴而来的热闹人群,语气轻巧地提问,
“您认为——?”
“不会是朱莉。”
老伯尔尼大约早就从各种人口中听过类似的质疑,他的声音严肃起来,
“朱莉本来就能得到很大一笔财富,她不必铤而走险,更何况,她和哥哥的关系很好。”
提到儿子,老伯尔尼又有点悲伤,褪去了欧洲第一军火商的头衔,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加布里埃尔是个好孩子,朱莉也是好孩子,他们的母亲离去得早,我又忙着事业,朱莉从小就被加布里埃尔带着长大。”
用更清晰也更狠毒一点的比喻,以父子三人的关系来看,朱莉·伯尔尼甚至能下得去手杀死父亲,也一定不可能去杀死兄长。
“是吗?”
马拉美叹了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
老伯尔尼点点头,开始轻声介绍其他的可疑人选。
——太天真了,天真到愚蠢。
一直沉默着的魏尔伦,低头看向手中的红酒,有点烦躁地想——什麽时候能回去,兰波在干什麽?
兰波在散步。
里昂与巴黎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色。虽然是一个工业城市,但穿城而过的河流依然给这里带来了丰富的自然资源,除了运输货物的码头和船只,依河而建的,还有许多漂亮的街道。
化名为保罗·罗贝尔的兰波正背着画板和小巧的挎包,在其中一条街道上行走。
时值四月底,春风早就让这座城市显得清爽而温暖,但畏寒的少年仍然穿着有些厚度的风衣,洁白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被窄而紧致的束腰分割,棕黄色的小牛皮靴子保暖而舒适,那头乌木色长卷发在脑后低低地编成一束辫子,有调皮的发丝从鬓边钻出,缱绻地围着少年苍白秀丽的脸。
独特而美丽。
过往的行人和坐在河边的客人们大多都注意到了黑发少年,不时有赞美的目光投来,兰波一边不厌其烦地回以礼貌的微笑,一边继续向前走去,直到一个精致的港口咖啡厅出现在面前,他才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咖啡厅的位置和桌椅,似乎在估量什麽。
“一杯卡布奇诺。”
黑发少年的声音,和那双碧绿的眼睛一样清润温和,店员闻声抬头,不禁露出真切的笑意,
“好的,要正常甜度?”
“嗯……稍微不要那麽甜吧。”
似乎是有点不太喜欢甜腻的味道,少年轻轻皱了下鼻头,看起来十分可爱,店员的笑意加深,声音也更加柔和,
“好的,您的名字是?”
“罗贝尔,保罗·罗贝尔。”
“您可以去座位上稍等了。”
店员记下单子。兰波点点头,走到河边的桌旁坐下,然后将背包中的小画板掏出,又将颜料盒、调色板和画笔摆在一旁,俨然一副采青写生的小画家模样。
还是个有些迷糊,在调色的时候,不小心将画笔碰掉的小画家。
“你好。”
有清朗优雅的声音从兰波的身后传来,棕色卷发的青年微笑着捡起他掉落的画笔,
“小罗贝尔先生,你的画笔。”
“谢谢。”
兰波眨了眨眼睛,露出单纯的微笑,
“您是?”
“罗尼·杜亚,你可以喊我罗尼。”
棕发青年笑意盈盈,
“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和小罗贝尔先生共进午餐?”
“当然可以——而且,你也可以喊我保罗。”
兰波眉眼弯弯地回应了青年邀请。
相逢即是有缘?
确实,这可是他精心安排的缘分。
朱莉·伯尔尼的未婚夫,罗尼·伯纳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