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告诉我不要来见你。”
小魏尔伦稍稍平复下来,瞥见掌中已经被勒起红痕的手腕,松开手,委屈又愧疚地道歉,
“抱歉,阿蒂尔,我刚才有点着急。”
兰波眉头微蹙,不太能理解小搭档的意思,
“保罗——我是说大保罗,他为什麽……”
而且,什麽时候小搭档这麽听成年搭档的话了?
要说吗?
金发少年有些局促地坐在床沿。
要怎麽说呢?
“因为我——”
他挺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
“因为我想和阿蒂尔做。爱。”
“……啊?”
黑发少年的表情凝滞在脸上,他呆愣地眨眨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要和阿蒂尔成为爱人。”
似乎是发觉说得不够清楚,小魏尔伦又接着往下讲,他的神色看起来非常严肃,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兰波大概会以为他在发表什麽正式讲话,
“我想要亲吻阿蒂尔,想要拥抱阿蒂尔,想要让阿蒂尔只能看到我一个人,想要成为阿蒂尔永远的唯一。”
金发少年钴蓝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兰波,在对方想要开口说些什麽之前,飞快地打断,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麽,这不是只和阿蒂尔一个同龄人相处才会产生的误会,也绝不是因为依赖和信任而产生的移情,更不是因为魏尔伦出现之后,出于幼儿的占有欲和危机感所诞生的错觉。”
他依然盯着兰波,没有挪动视线,探出的手掌却准确地握住了兰波的手,
“阿蒂尔,我爱你。”
掷地有声的话语,重重砸在兰波心间,激起呼啸的浪,
“……我——唔!”
黑发少年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就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堵住了双唇。
此情此景,与几天前兰波第一次同意小搭档的亲吻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小魏尔伦的吻更加放肆,也更加深入。
黏腻的水声染红了黑发少年的脸颊,舌尖被吮吸着的酥麻触感一路传导至指尖,令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掌中柔软的被子,有一根不起眼的、细小的开线在掌心绷紧,将苍白的皮肤勒出一道红痕。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唇齿交缠间,无法呼吸的微弱呜咽声被吞没,过了许久,小魏尔伦终于放过那双唇——
“——然后呢?”
大魏尔伦强忍着怒火,虽然对少年的自己这麽沉不住气,轻而易举就被兰波钓上鈎,还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这种蠢事很愤怒,但至少根据转述,对方确实有听他的话,用他整理的“表白兰波必用词句”来表白,可问题也就在这里,
“为什麽阿蒂尔提前回国了?”
按理来说,听完小魏尔伦那样的表白之后,兰波绝不可能再用任何理由骗自己小搭档只是年龄小之类的原因才会有这样错误的想法,只能接受“魏尔伦在认真表白”这一事实才对。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成年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少年谍报员逃跑的理由。
小魏尔伦抿着嘴,第一次在成年的自己面前露出无比挫败的神情,
“那之后——”
——那之后,兰波推开了小搭档。
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麽,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保罗,很晚了,先休息吧。”
兰波使用了刚才小魏尔伦拒绝沟通的借口,
“我很累了。”
他抬眸,碧绿的宝石蒙上一层祈求的水雾,彻底断绝金发少年想要继续诉说的念头,
“明天再说,好吗?”
“……然后你就乖乖地听话离开,给阿蒂尔留下充足的时间,好让他避着我们离开英国?”
大魏尔伦几乎要被少年的自己蠢笑了,
“你是没见过阿蒂尔伪装还是没见过阿蒂尔骗人?”
那麽明显的谎言状态都能忽略?
“……可是他又吻了我。”
小魏尔伦据理力争,努力证明自己并不是被骗昏头才会听话离开,
“阿蒂尔又吻了我。”
那个晚安吻落在唇角而非额头。
“……”
听起来更蠢了。
金发青年深深地吸气又呼气,一直以来都保持良好,只在初次见面时摘下过一次的绅士面具上载来“咔嚓”的碎裂声,而金发少年还在举证,
“再说了,阿蒂尔从不会因为要伪装或骗人就去亲吻别人。”
这倒也没错,毕竟根本不会有什麽任务需要一个超越者做到这种地步。
但小魏尔伦似乎忘了,“亲吻魏尔伦”这件事对于兰波来说,本来就不是多麽难以接受。否则,他也不会答应小搭档“吃嘴唇”的请求,更不会在被强吻之后还只是冷静地给搭档们找借口、选教材了。
大魏尔伦磨磨牙,
“他那样的语气,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算了。”
成年人又深吸一口气,
“所以你认为,阿蒂尔对于你的表白是什麽态度。”
听到这个问题,小魏尔伦的神情变得更加低落起来,
“阿蒂尔他……应该是不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吧。”
不然怎麽会什麽都不说就离开?
“不可能。”
唯有这件事上,大魏尔伦有十足的自信,
“阿蒂尔绝对不可能拒绝‘我’的表白,他爱‘我’,兰波爱魏尔伦。”
兰波的爱胜过世界,穿越时空,将所有的魏尔伦从自我怀疑的泥潭中拯救。
“可那是你的过去。”
小魏尔伦的眉眼依然耷拉着,完全没有被成年的自己宽慰,
“你的过去已经不复存在。更何况,就算是在你的过去,阿蒂尔也只是把你当作搭档和亲友,他对你的爱并不包含性。欲。”
这下轮到大魏尔伦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