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依然在哭,泪水将那双碧绿的宝石浸润得明亮又破碎,像是即将从枝头落下的叶片,连声音都被秋风刮得颤抖,
“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阿蒂尔。”
大魏尔伦用目光柔和地描摹着兰波的轮廓,嘴边的笑容越来越轻浅,带着深深的无奈,
“你要知道,我和外面那家夥,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一条时间在线,不同时间节点的相同灵魂。”
成年人已经能够很轻松地提起“灵魂”这个词,
“如果不是那层一直存在的屏障,恐怕我在改变第一件事时就会直接消散。”
尤其是与少年的自己见面后,那股应当是来自世界的压迫感就变得愈发无孔不入,强度也随着时间越来越高,直到两个月前,异能大战被他的计划提前两年多终结,契约奠定的那一刻,他几乎要被压制得跪下。
命运已然变动,34岁的魏尔伦所属的那条时间线已经消失,他早就不该留存于世,而是该与小魏尔伦融为一体,就像已经一点一点,从他体内弥散着,融入兰波灵魂的金色流光一样*。
“不。”
兰波急切地摇头,话语被泪水切割得断断续续,
“我不想、我不——我不要这样。”
“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事情,阿蒂尔。”
成年人叹息着握住兰波的小臂,将黑发少年一把拉进怀里,
“在选择改变命运的那刻,就已经注定的……”
未尽的话语无声地消失,大魏尔伦用双臂紧紧箍住兰波,像是要把黑发的少年谍报员融入自己的身体中。
就算是注定的——可他怎麽会甘心呢?
他怎麽可能甘心呢?
他的兰波,18岁的兰波,还活着的兰波,属于他的兰波。
“阿蒂尔,阿蒂尔阿蒂尔阿蒂尔阿蒂尔……”
成年人的吻胡乱地落在黑发少年的脸颊和颈侧,呢喃着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变成冰凉的哽咽,
“阿蒂尔……”
怀中是失而复得,现在又要拱手相让的珍宝,大魏尔伦埋在兰波的颈窝中,试图藏起水光朦胧的蓝眸,却无力阻止泪水的出卖。
濡湿的触感沿着锁骨向下流淌,兰波静静地半仰着头,一下、一下、一下,顺着成年搭档的脊背抚摸。
空气里飘浮着透明密集的蒲公英,争先恐后钻进气管,心脏被挤压得喘不过气,兰波终于停止颤抖,他的眼睛还含着冰凉的秋雨,声音却仿佛春日的风,
“保罗。”
“嗯。”
“来做。爱吧。”
兰波垂下头,看着成年搭档湿漉漉的眼睛,和漂亮极了,也可怜极了的那张脸,眉头仍旧蹙着,可又忍不住勾起唇角,亲了亲还在轻颤的灿金色睫毛,在绒羽划过的酥痒与细密微小的刺痛中,轻声邀约,
“想怎麽做都可以。”
“……”
大魏尔伦也微笑起来,
“好。”
床幔在急躁的动作中飘落,月光被云朵遮掩,深蓝的夜空中,只余繁星静默地见证——
——一场抵死缠绵。
初晨的阳光闪耀着穿透窗帘缝隙,兰波抬起手,挡住阳光,朦朦胧胧地出声,
“早安,保罗。”
无人回应。
身后的位置已经没有多余的温度,黑发少年独自躺在柔软而空荡的大床上,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保罗?”
房间内只有细微的回音,像是频率极高的嗡鸣声,令兰波的大脑一阵刺痛,他慌乱地掀开被子,想要开门时,却发现双手软得无力,两三次后,才推开并不沉重的木门,
“保罗!?”
走廊与楼梯中回荡着呼喊,心脏不规则地跳动,黑发随着奔跑的动作飘起,又纷乱地贴回身上。
“阿蒂尔?”
小魏尔伦皱着眉头,接住跌跌撞撞跑下楼的少年谍报员,
“怎麽了?”
“……保罗、保罗呢?”
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兰波喘着气,紧紧攥住小搭档的领口,金发少年愣了愣,无奈地帮他拨开发丝,
“他还在。”
顺着小搭档的视线,兰波一眼便看到刚从厨房中走出的身影,成年人的步伐很快,只是距离上没有原本就坐在客厅的小魏尔伦近而已,所以才慢了几秒,
“别担心,阿蒂尔。”
他抱歉地笑着,
“我暂时还不会消失。”
“……”
黑发少年下意识松了口气,心情平复下来的同时,才发现自己现在有多麽狼狈,他不自在地缩着赤裸的脚,悄悄拽了拽随手披上的睡衣有些淩乱的下摆。
小魏尔伦瞥了眼成年的自己,又看了看兰波,嘴角不经意间弯下去,
“先去换衣服吧,阿蒂尔。”
他拉着兰波的手,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那些过分显眼的啃咬和吮吸痕迹。大魏尔伦挑起眉头,在金发少年灼热的注视下,凑过去轻吻兰波的脸颊,
“抱歉阿蒂尔,刚才忘了说——早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