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过去了,周末有两天休息时间。
距离上次狩杀课已经过去三天了,狩杀课的成绩单会贴在班级公告栏后面,但都只有最终总分,个人测试时扣分得分的具体情况是不公布的。听说以前该科目测试的细节是可以公布的,因为以前都是用电脑考试,没有风险,也没新意,安全到都可以放监控录像让大家查缺补漏,同学之间也可以讨论考试技巧。
但现在的狩杀课已经是高度实境模拟,连通意识网络,可能会造成感知障碍,长期下去还会有成瘾性。不少第一次在模拟舱上课的同学都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和高大的机器人搏斗,梦见自己困在丛林和海上无法脱逃。学校也怕学生心理出现什么毛病,配备的休息室有戒断的药物,也开了心理课窗口。
学校总是让学生考完试就把考试内容抛之脑后。别说老师不提倡大家私底下讨论考试内容,学生本人愿意分享的意愿也很低,毕竟每考完一次都像死里逃生一次。
好似越进步也越有弊端,现在的学生也只跟着教学方式的改革走。
应绵的成绩只刚刚及格,这分数在班上都是吊车尾了,但没人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考生中途“死亡”,他的分数是绝对不低的,他有很擅长的题型。他问过温洵,温洵说大多学生的考试战略是只要保证自己不被判定“死亡”就行,所以宁愿从考试开始就蹲在草丛移动,只要取得基础的路线分和草丛周围的植物采摘(题目优化过,大多数时候草丛周围只有一两株),顺便看看有没有路过的机器人捡漏暗杀一下,分数拼拼凑凑还是能及格的。
原来像他这种横冲直撞的打法是不可取的。
已经下课十五分钟了,应绵收拾好东西从学校出来,书包很重,勒得他肩膀沉痛,就一个周末老师就布置了十张卷子和四本练习册共四十页。干脆把书包抱着,衣服穿得又厚,快走不动道了。
学校门口很热闹,各种各样的小吃摊位挤满了前面,垃圾食品的香味在这种时候最诱人。手头却只剩下几毛钱,是布狄上周支给他寄信剩下的,在学校已经再花去了一块多,用来交课本费和订牛奶,订牛奶是强制的,一个星期喝一次。
路过一个围着最多人的移动餐车,敞开的窗口上摆着一排五颜六色的瓶口兜了一圈苍蝇的饮料樽和几小桶像是厨余潲水剩菜一样的东西,就这种餐品色香味俱惨的摊位仍有不少顾客,虽然扫了一圈大家的脸,看不出任何人脸上有掏钱的欲望。
应绵也跟着探头往里看,这才看到右边比即时出售的餐品要规范斯文很多的餐牌,牌子上噱头满满地写着——此处有“军用”压缩饼干和怪味饮料出售。
有人敲了敲他的肩膀,温洵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他,应绵笑了笑,温洵手里拿着一支小狗型的冰淇淋在吃着,略带沉思地看着那正变换着花哨动作在调配饮料的店主,“你是不是想喝那个?”
应绵摇摇手,“我只是好奇那是什么。”
“那些五颜六色的瓶子吗?”
“不是,后面那个钟,好精细。”
店主身后那个银色的机械钟,悦耳的嗒嗒嗒的声音,分针每过五格就会发出滴滴两声,一个简易闹钟,应绵喜欢这种有规律的声响。滴滴两声之后站在窗口后的店主就会从桶里倒出一杯又一杯饮料,成品看上去像色素勾兑出来的,但上面有黄绿色的不明浮沫,极力证明着那是用某种原料榨取出来的。
温洵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个钟上面,脑袋偏了偏,“你好奇吗?生物园的东西耶。”
那几个瓶子。
这个摊位说是卖怪味饮料的,打着个学校生物园独家赞助的名头。生物园一直是青禾很多普通学生都好奇的地方,不知里面的东西多奇形怪状,眼花缭乱。当然也有纯粹虚荣的成分,毕竟只有已经成年加成绩优异的学生才可以去参观,而符合条件的一年可能只有那么十来个,再多个十年都轮不到大部分人。
但看那摊主一副探头探脑随时要连人带摊位跑路的样子,根本就是骗人的玩意儿。
刚好旁就有两个学生跃跃欲试,很快掏了钱,两个学生一块钱一人一杯,脸对脸喝下第一口,脸色一起青一阵红一阵的。
他赶紧带着温洵跑了,温洵的小狗雪糕还剩半支没吃完,只顾着笑,应绵也张着嘴傻笑了两声。
“你说喝了会不会有东西从肚脐眼长出来?”温洵吓他。
“长什么?”
“我以前看书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吃下异化的植物,血管变成绿色的了,那细细的绿血管就像是蛛网一样在腹部往全身生长辐散。”
“然后呢?”应绵很好奇。
温洵向他凑过去一点,表情像在讲恐怖故事,“然后过了几天那人就死了,实验所的人把他给解剖了,你猜那些人把他剖开来看到了什么?”
“他的肚子里是不是有一棵树?”
“我靠!”温洵激动地一跳,“你是不是也看过这个故事?”
应绵笑而不语。
“不仅是这样呢,他的心脏,他的脾胃,还有他的肠,割开看到黏膜上全是发了芽的种子,那种幼芽还会动!”
一阵风吹来,两个人同时起了鸡皮疙瘩。
“你的冰淇淋还要不要吃了?”
“要……”
温洵突然推了他一下,往学校门口张望,“我哥要出来了,你快帮我放放风,我要吃完这个。”
应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有看到人。
温洵已经躲到了一棵树后面,应绵则继续往人群中搜索着,不多时便看到温澈森的身影,温澈森正背着书包慢悠悠地从门口走出来。
学校很大,应绵一次也没见过温澈森,最接近的时候大概他转学过去的第一天,那天中午温洵被叫了出去,那两人就在走廊尽头。可应绵那时还不知道温洵口中的哥哥和那雨天车里的少年是同一个人。
温洵提起他哥的次数很多,如何如何好,但还以为多少掺了点滤镜,直到考试时听到温澈森的声音,才把人给连接起来,确实真有那么好。这两兄弟的性格似乎差很多,气质也没有任何相近的地方,只有五官都端正。温洵是典型的未成年长相,温澈森则是分化得很规准的长相,少年alpha,长得好看身材也很好,和温洵的无忧无虑相比,他更平稳,因为年纪还小,还没太强势,但也冷冷的。
应绵以前看电视光顾着看宠物家园,很少看那种时长很短的美学电影,他想温澈森的长相够当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