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温澈森从床上醒来,床头的灯正悠悠泛着绿光。今天刚好空下来,营地的人先往灯塔那边去了,今天他除了读记录也没什么要做的。
木屋外面又是冰封大雪,简单洗漱完又回到了床上,慢慢检查着记录本上的内容。在那片丛林里常常会有头脑混乱的时刻,不过是很短暂的,好像是被什么辐射给影响了,有时后脑某处刺痛异常。在大片的丛林中,那些树异化之后又从身体破生出新的树,都长得一模一样,慢慢挤迫,总有种镜像扭曲感。
光是看到记录本上贴着的拍摄到的图,都觉得恶心,对照着确定没错漏之后,赶紧合上了,深呼吸了几下。
这时男人从门外进来,这人总是动静很大,三两下把防雪的外套给脱掉丢在一旁,周身浓浊地呼着气,径直蹲在了火炉边,边烤火嘴里边念叨着什么。外面寒气依然,雪色越绵密,而联盟到这时应该是初夏了。
“营地今天来了很多人,不少新来的年轻人呢,你不找人说说话吗?”
温澈森喝了一口温水壶里的水,点了他一眼,并不感兴趣,“不是每周都会来人吗?”
男人古怪地直笑,笑起来露出一排黄渍的牙齿,“都说是跟你同龄了,你都几个月都不跟人说话了,找一下还好没那么闷。”
“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温澈森说了一句。
“不认识更好,没麻烦。”
温澈森真不庆幸自己一下子就听懂了这人话外暗示的意思,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要整整待上五年,冬天雪茫茫看不到路,夏天又只有深不见底的热气,只有季节的变更是明显的,浓稠的,人却饱和,无尽的空虚。说白点在这种地方待那么久,找个人发泄一下最好。
“你是个alpha,人长得又挺好,不就是说几句话的事。我告诉你,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好,你一定领教过这地有多诡异了,别哪天你憋出疯病来做出一些挥刀砍杀同伴的事。”
温澈森手垫着后脑勺往后坐了坐,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他可能会动手的概率很低,但绝不为0。
“你放心吧,我不会发疯吧。”他违心地。
“那我劝你还是多善用一下右手吧。”
男人打趣道,随后站起身来,从外套里拿出一盒子香烟,扔到他的手边。
“刚新领的,给你一盒。”
虽然看上去温澈森也不抽烟。
但温澈森把烟盒接了过去,从旁边的柜子拿出来一罐汽水,“给你这个。”
“上道。”
火炉的火烧得噼啪响,温澈森已经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书在看。这时想起什么,转头问男人,“营地能买到电池吗?”
“什么电池?”
“灯的电池。”
哨所的灯定时有人维护,男人抬头看了眼,“这不好好的吗?”
“我说这灯。”温澈森指了一下他床头那盏灯。
“不是,就这灯?”男人看着那盏刚才还是绿光的却不知何时默默转为橙光的灯,光感确实已经很微弱,但就算是很亮堂时也看不出意义,“就这五颜六色的,用来照明还嫌刺眼呢,你捧着玩呢。”
温澈森无动于衷,“你就告诉我能不能买到吧。”
“能是能,但小心被那些人坑钱。”
温澈森下到营地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跟男人说的一样,这次是来了很多新人,年纪大概是跟他差不多。
那些人之后会进去灯塔,并在那附近做几次简单的搜索勘探。温澈森从来只负责提交记录本,不开路,不随从,但一直有流言说能去哨所的人都是下了死决心的人,能用则用,真怕有人当他是水鱼宰了,这也是他懒得跟营地的人有交流的原因。
很快就在一个帐篷找到了兜售远足工具的人,用超出市场价十倍的价格买到了一排电池。
拿到电池的时候往山上走的时候,发现身后跟了几个人,以为很不动声色,但脚步声没法隐匿,有的半截跟不上就乱了。
竟直接跟着他去到了哨所,温澈森没有回头看一眼,男人还在里面烤火,往外看了一眼,“你还说不碰人,你这是叫了一串过来啊。”
男人嘲笑他做人说一套做一套,但温澈森其实不闻不问,回到书桌前就捣鼓起他的灯了。
那几个人凑在门前争先抢后地偷窥着什么,却完全没有图谋,看样子都是白白净净的omega,学生模样。
“你是联合营的温学长吗?”有一个人率先开口。
军事联合营的学校不少大学毕业后申请去不同区军事基地的人,但主动要去这边境灯塔哨所的这么多年只有温澈森一个,这是最要吃苦的地方。最低都要待上几年,而灯塔丛林深处就是重度污染区,异化生物肆虐,瘴气浓重,可是脱离了管控地狱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