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岑过来住, 正好赶上戚衡连着几个白班。
季岑把车又借给戚衡开了,让他省去了不少路上的时间。
下午五点多戚衡下班回来会跟季岑去宋玉芬那吃晚饭。
早饭他们基本都是吃乔艾清包的冻饺子,夜宵偶尔会出去小区门口随便吃点。
因为献血, 戚衡乏力了两天才好些。
虽浑身没劲但他心情美丽。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下班回家就能看到季岑。
起码前两天是这样。
只要他打开门, 就能看到季岑在屋里。
明明他可以打个电话叫季岑下楼一起到宋玉芬那吃晚饭。
但他就是忍不住非要爬到五楼,跟季岑一起再下去。
这天他上楼开门没见季岑的身影。
看了看鞋柜边的鞋,就知道季岑出去了。
将军见他回来,跑着扑过来,被他用门板隔开了。
养伤期的季岑很嗜睡,到戚衡这头两天睡得早起得晚。
醒来后戚衡都是不在的, 只有戚衡的狗在试图跟他撒娇。
看将军那根本热情不高的态度,季岑想起了一个词, 叫退而求其次。
是戚衡不在家,这蠢狗才愿意跟他凑近乎的。
要不是受了伤, 他是个呆不住的人。
好吃好喝又好睡了两天后, 他开始活跃了起来。
到社区医务室换药的时候碰到了两个阿姨攒局打麻将,其中一个就是在肖明军婚宴上要给他介绍对象那阿姨。
见了他仍然是稀罕的不得了, 说什么都要把外甥女介绍给他。
以前到这边麻将馆找肖明军的时候,季岑就认识这阿姨, 算是熟识的很。
季岑换了药后就跟着去打麻将了。
他之所以愿意去打这盘麻将,更大的原因是,这阿姨的丈夫和儿子都是在市教育局工作的。
他私心想着, 看看能不能搭上这条线, 给戚衡把继续读书那事给问明白了。
能尽快办就给办了。
戚衡都张嘴跟他说了, 他要是办不下来, 岂不是太丢面子。
麻将这东西季岑很小的时候就会了。
没人教, 全是他站在麻将桌边自己看的。
肖明军年轻那会儿也是没日没夜的打麻将,时常季岑饿得吃不上饭,就去麻将桌边要钱买零食冲饥。
逢年过节回源封,他也常跟豆姑他们打。
季岑会玩麻将,也爱玩,但他瘾不大。
豆姑还开玩笑地跟他讲,以后娶媳妇儿尽量娶本地的,不然麻将打法不一样。
同桌坐着的三个阿姨各有各的关爱有加,也许这就是年轻小伙子的魅力吧。
一下午季岑手边的烟水糖茶就没断过。
戚衡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时间。
他将正在摸的牌翻开敲在了桌上,自摸,胡了。
戚衡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就知道季岑是在打麻将。
他总觉得打麻将这件事跟再过三十年的季岑才搭。
看来这人真是闲出屁来了。
季岑把赢的钱都退了回去,嘴甜地说算他请客。
离席的时候他还跟阿姨们约好说明天下午不见不散。
他走出麻将馆的时候,戚衡正好到门口。
季岑笑着比划:“走,去宋姨那吃饭去。”
“这是赢钱了?”戚衡挑眉。
季岑:“这都看出来了?”
戚衡边走边说:“我以为昨天回来看到你在楼下树荫跟大爷们下象棋已经是你无聊的极限了。怎了这是,想打入这个小区的内部吗?”
季岑:“这两天在附近晃,发现你在外的名声可不太好啊。”
戚衡笑而不语地继续走。
“不想知道他们都咋说你的?”
“还能是什么?就蹲监狱那点儿事呗,改编扩写成无数个只会更糟糕的故事。”
季岑率先进了宋玉芬家所在的单元门:“蹲监狱的事说得还是少的,说得多的是你气死了你爸,还打伤你妈。”
戚衡没说话。
“生气了?”
“生啥气,说就说吧,我又不能管住别人的嘴。”
“你想得还挺开。”
“下次再听到什么回来别忘了及时告诉我,我他妈也怪想听自己不同版本的故事的。”
最开始季岑觉得戚衡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是个品性卑劣的逆子。
可后来发现并不是。
那些对戚衡的印象,好像都来自他的偏见和别人的嘴里。
纵观近距离相处以来的这些日子。
他真的觉得戚衡人还不错。
虽然看起来跟谁都不对付,但相处起来很舒服。
他说:“以前真不觉得你是这样的。”
戚衡边爬楼边问:“我现在哪样?”
“说不清楚,就是也没那么混球儿吧。”
“我当你夸我了。”
“我夸了吗?我只是没损你。”
“那就是夸了。”
“脸皮还挺厚。”
俩人一起笑了,楼道里都是回声。
宋玉芬开门问一前一后的俩人说:“啥事啊这么高兴?快进屋洗手吃饭。”
眼见着那只喜欢堵住季岑的小泰迪又要抱着季岑的小腿发力。
宋玉芬抱起它连着其他几只都一起给关到了卧室去。
季岑进了洗手间刚打开水龙头,戚衡就挤到他身边去按洗手液。
“你就不能等会儿洗?”
又开始了,这样的事在戚衡那五楼这两天时有发生。
戚衡跟季岑抢着吃饭,抢着上厕所。
抢着倒水,抢着吃水果。
季岑觉得戚衡肯定是哪根筋不太对了,怎么一点儿都不懂事了。
虽然还是一口一口的“岑哥”叫着,却完全没有小老弟的姿态了。
越来越不拿他当回事。
都开始找揍了。
戚衡那何尝是不拿季岑当回事了,他是太拿季岑当回事了。
总是偷瞄着季岑在干什么。
只要是他能过去插一手的他肯定是不会坐着不动。
他这种爆发性欠儿登举动就跟求偶行为似的。
巴不得时刻能引起季岑的注意。
幼稚的可以。
可他控制不住他自己。
好好的兄弟情它早就不纯粹了。
洗手液的泡沫在手里膨胀,他的态度很嚣张:“我又没碍着你事儿。”
季岑微微笑,没回答。
而是用手指轻轻地将洗手池漏水塞堵住。
再开大了水龙头。
戚衡刚把手伸到水柱下,他的后脖颈就按上来一只湿漉漉的手。
那力道和速度让毫无防备的他躲闪不及,整个脸都浸到了水池里。
季岑按着戚衡的头,拧着身子躲开戚衡来扒拉他的手。
他没听清戚衡那句被淹进水里的字音是“岑哥”的“岑”,还是单纯的一个“草”。
宋玉芬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听洗手间里有扑腾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