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衡和季岑的郊游从开始到结束一切都非常顺利。
他们开着车到了郊外一处湖泊附近开始安营扎寨。
要么说笑着闲聊, 要么安静着钓鱼。吃零食,听音乐。
午休的时候就躺在帐篷里相拥而憩。
在温暖阳光和清新空气的荡涤下,难缠的浮躁被替换成了极度的舒适。
这是季岑过的最舒心的一个生日。
如果不是在返程路上戚衡说起肖明军的病情, 他都还美的冒泡。
戚衡虽人在学校消息封闭。但也从汪鹏那知道了肖明军住院后大伙儿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他想表达的是他也可以在季岑难的时候帮上忙。
比如他可以去做个配型, 如果真跟肖明军匹配上, 就可以做换肾手术。
这样肾/源和手术费都能得到最好的解决。
戚衡在试探着说完这事之后,季岑脸上再就没看到过笑容。
一直到家,他俩都没说话了。
季岑是不想说,戚衡是不敢说。
到了永利季岑就让戚衡回学校去,根本连门都没打算让他进。
戚衡要去路边打车的时候,过来正浩上网的豁牙子叫住了他。
“岑子呢?”
戚衡指了指永利:“屋里。”
“叫他上网啊。”
“你还是自己去叫吧。”
戚衡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心情不佳。豁牙子阴阳怪气地开玩笑:“你是刚哭过吗?”
戚衡:“边儿去, 烦着呢。”
“走走走,”豁牙子伸手拽戚衡, “去正浩坐一会儿。”
“我得回学校了。”
早上戚衡跟贾老师请假时就说的是晚自习正常上,还有些时间正好可以赶回去上晚自习的。戚衡不想耽误时间, 但也很想排解内心的不快。
他跟着豁牙子进了正浩的门后, 钟正浩就问他:“早上你俩不是喜气洋洋走的么,咋回来就这样了?”
戚衡简明扼要把他跟季岑因为啥闹了不愉快说完后, 豁牙子,钟正浩外加一旁吃零食的小桃, 都呆呆的。
戚衡用手指敲着吧台的大理石桌面:“我有什么错?啊?我没错的是吧?我他妈想帮他,我错哪里了?”
干笑了两声的钟正浩说:“这事吧,我们旁人还真不好说。毕竟肾是你的, 舅是他的。”
“对, ”豁牙子摸了摸下巴后大力拍了拍戚衡肩膀, “不过该说不说, 戚老五你对岑子是真够意思。”
钟正浩:“去做个配型也没什么不好, 可能根本就不匹配呢。”
“这样想不对,”豁牙子说道,“如果真的匹配了,不又回到这个点来了。岑子啊,是压根不想冒那百分之五十的险。不如未知来的舒坦。”
小桃比划了两下,戚衡看向钟正浩:“她在说什么。”
钟正浩瞅了瞅小桃:“她说,你俩都没错。你们啊,都太在乎对方,也都太懂事了。”
戚衡提醒豁牙子:“你不是要叫他过来打游戏么,去叫啊。”
豁牙子缩了缩脖:“现在这情况?我还敢?”
戚衡想着季岑要是能来正浩玩,他就先不回学校去。这样一来,他也不好干等。只得赶紧打了车回三十六中。
他回到班级后桌同学就告诉他说贾老师知道他离校了。下午贾老师到宿舍看他,发现他根本不在,还在班里问有没有知人道他去哪里了。打紧急联系人的电话也打不通,挺生气的。
学生信息表上戚衡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季岑的。
白天他俩在郊外野的时候,手机信号特别不好。他俩的手机都跟着一起歇了,贾老师能打通才怪。
戚衡正想着要怎么解释的时候,贾老师就到班级给他叫走了。
贾老师并没有问他干什么去了。
只是对他不提前知会就离校的行为进行了批/斗。
最后贾老师很失望的说他根本没有想上重本的恒心。
戚衡立马反驳说他有。
“我没看到,”贾老师摇头说,“起码现在的你身上,我看不到。”
戚衡试图反驳:“您不能因为这次的一点情况就下了最终定论。”
“结果不是靠说大话立大志就可以达成的,”贾老师深吸口气看着戚衡语重心长的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一个来月就上战场了,你呢?还有功夫给自己放松?现在就应要像时刻溺水一样渴望呼吸。不然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赢?”
戚衡被这话弄得哑口无言。沉默的站在那,直到贾老师摆了下手让他走,他才离开办公室。
他茫然的很,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心情糟糕极了。
季岑回到永利收拾了下就到医院把邵敬承换了回去。
今晚他陪护。
那陪护床,说是床,不如说是个长条板凳。
平躺就出格,只能侧着躺。他也算是明白,邵敬承这两天是替他吃了多大的苦。
也还好是他在,夜里肖明军又难受无比,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值班医生过来查看,给推了药,又给插了氧气管,肖明军这才能接着睡。
肖明军睡着了,季岑却睡不着。
他盯着病床上的肖明军看,黑暗里只有一片阴影。
他恨极了自己,关键时刻,什么都做不了。连想让肖大白话好受点都做不到。
他想起了戚衡今天又问了他一次的话。
“你不怕肖明军死吗?”
怕,季岑比谁都怕肖明军突然走了。
可尽管如此,他也深知,有些口他不能松。
第二天肖明军又做了全身系统检查。病来如山倒,才三个多月,他的情况就已非常不乐观。
连迟景明都说,实在是没想到,会恶化的这么快。
肖明军现在一周两次的透析得换成一周三到四次了。
肖明军倒是乐观,回到病房就跟另外两个病友嚷嚷:“这回好了,天天都得躺半天。”
季岑想把他安顿在床上,他却非要说要出去透透气。
看着肖明军那张商求的脸,季岑狠不下心拒绝。让肖明军等一会儿,他出去租了轮椅回来。
“我又不是不能走路。”肖明军啧道。
季岑:“这样方便,防止你累了没地方坐。”
这爷俩下了楼就去了住院部后面的草地。
到处是慢慢悠悠活动着的医患和家属。
阳光虽然耀眼,可在医院这种地方,季岑总觉得热烈不起来。
他坐在石凳上,肖明军滑着轮椅在旁边晃悠。
“你就不能安静点晒会儿太阳?”季岑问他。
肖明军停住手问:“你昨天去哪了?都找不到你。”
季岑拍掉爬到腿上的瓢虫说:“出去办事,手机没信号。”
“我寻思你过生日,咱爷俩出去吃一顿的。”
“有啥过的。”季岑嘟囔道。
肖明军:“补上吧,啊,小岑。”
“补个屁啊,”季岑指了指肖明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啥呢,没门,别想了。”
肖明军哼唧起来像个小孩儿:“我想吃猪头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