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敬磊没去上学的第四天,几天来每天都是上午睡到自然醒,然后胡乱吃点东西再出去玩游戏,半夜回来或者干脆通宵。这天却赖在家哪也没去,不按时按点吃饭,外加熬夜,他的胃疼了起来。
他爬起来喂麦穗和林泰没带走的那些鱼还有一只青蛙。
胃疼是一个人的狂欢。太难受了,难受到想顺着食道将那个器官扯出来扔掉。就不会再疼,也不会再费脑细胞想吃什么了。
乔疯子不知是不是已将他无故旷课打了小报告,无所谓了。林校长自从那天那娘俩离开就没回来过,估计是在明老师那吧。
林敬磊想,就算他舅在家也不见得愿意管他,他可以预见,以后只要拿他舅出轨的事怼回去,就肯定他惹什么事都没问题。
不上学的日子是很爽,想干什么干什么,可林敬磊隐约觉得没意思,一个人干什么都没意思。
他很少喝粥,却还是屈服于严重抗议的胃,在楼下小吃铺喝了一大碗粥胃里才舒服些。他觉得他舅和他舅妈离婚这事,有一点他是最惨的,以后他再也吃不好饭了。
之前他舅妈带着林泰回娘家的时候,林校长也给他好好做过几顿饭,但真的很难吃,难吃到他糊弄着吃完再找借口下楼重新在小吃铺吃。
有次他点完吃的刚坐下,就看见林校长也回头回脑的进来点餐。最后爷俩视线相碰,尴尬的要死,还要笑嘻嘻的招手。
也有几天没看到林校长了,林敬磊叹气,他想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干什么呢。
从小吃铺出来,他打车去了十六中,他想去看看林泰,昨天梦里梦见林泰挨欺负了他却不在。
没穿校服没有学生卡,正门进不去。他在大门口转了两圈,他去自己学校都很少走大门,不翻墙都对不起他打篮球擅长盖帽的弹跳力。
然而他没从十六中院墙翻进去,他发短信叫林泰出来,林泰竟让他等到下课,书呆子的世界林敬磊不懂,也许少听一会儿课真的会死吧。
他无聊的在大门口晃来晃去,弄得门卫安保出来看了他好几次。
他上次来十六中还是来堵严子铮,那次算是他跟严子铮打架打的最严重的,结束时都脸上挂彩一瘸一拐。
十六中校门外宣传栏位上的中考榜单竟还在,那鲜红的版面都晒成了月白色,一百八十辈子不出一次状元的学校,如此执着的显摆,也没什么错。
林敬磊认为他应是在榜首看到了严子铮才想到他跟严子铮在这打过架的事,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起那人呢。
严子铮的照片已经看不全模样了,林敬磊视线落在照片后面的总分上,不禁唏嘘:“靠,快满了啊。”
下课铃的音乐飘远飘近,林泰是一路从教学楼里跑出来,到大门口喊道:“哥哥哥!”
林敬磊立马小跑过去,哥俩跟探监似的隔着铁大门在门卫的注视下说话。
“这几天你们都在哪了,是回你姥家了吗?”
“我跟我妈在旅馆住呢。”
“啥?”
“我妈说不想回去给我姥添麻烦,也不想耽误我上学,打算在这边找个房子,她说已经有眉目了,明后天就能去看房子。”
林敬磊点点头:“那成,等你们安置好住处一定告诉我。”
林泰:“哥,我爸把那女人领回家了么。”
“没,他自己都没回家。”
林泰抬手看表:“我得走了,下节物理,要测验,再联系吧哥。”
林敬磊伸长脖子看着那身影跑回去,林泰是个典型学习为重的孩子,从小就有那种拿成绩说话的意识,跟他不一样,他弟以后定能出息人。
他大喊道:“要是挨欺负了就告诉我!哥帮你打回去!”
林泰笑着回头,推了推眼镜:“好!”
周日一大早,院子里很吵。除了卢瑶和马良丽外还有其他女人的声音,本想贪睡一会儿的严子铮爬起来穿衣服。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手在伸向那一抽屉叠放整齐的袜子前有片刻迟疑,他是在思考今天星期几,然后拿起了双袜口深蓝条纹的运动袜穿上。
由兆宇曾评价过严子铮这种哪天该穿哪双袜子的举动,用了两个字,奇怪。
谁会将袜子一一标号?
后来当他发现严子铮连每只笔都标号的时候,他就彻底相信了世界上还真有这般奇怪的人。奇怪到将所属物品都做上标记,并且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别人是动不得的。
这种现象出现在严子铮刚会爬的时候,他所有的玩具和零食就必须都按他自己的想法放,他爸他妈要是乱动或放错,他都要纠正过来。越长大越明显,他的房间一定是整洁的,每个物品也一定是他闭着眼都知放在哪的。
上了小学二年级在重新分座位后他跟由兆宇坐在了前后桌,由兆宇从小就刺头一个,找茬的随手拿走他橡皮还弄乱他文具,那是他人生第一次挥起拳头打了人。
俩人不打不相识,从那之后一直友好,只有一起跟别人打架的份,从来没起过内讧。
由兆宇误会严子铮对宫玥有歪心思并采取冷战是他们不合最严重的一次。好在兄弟间将话说开误会解除,这事就算过去。
有好几天严子铮的手机上没有由兆宇发来的消息了,心结解开后又开始了,以前没什么固定主题,现在基本上都是那条叫二哥的哈士奇。
严子铮穿戴完毕后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那些由兆宇发来的图片他连看都没看,就对由兆宇说要把狗带来给严子晴看的提议回复了个同意的表情。
吃早饭的时候听他爷说之所以刚才院里那么吵是隔壁来了新住户。前两天就听说有人在他上学的时候来看房子,速度倒是快,今天已经搬进来了。
他爷爷家左面的那栋房子原本住着一对小夫妻,因工作原因调走后两口子就去了邻市,一年多了那侧面的窗户上一直都贴着房屋售卖的广告,期间因有来看房子的买家他们不得不从外地赶回来,往往谈不成还白折腾,这次这么顺利卖出去,不是买家真的符合心情就是他们也嫌麻烦想赶紧脱手了。
是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没多少东西,一早上就弄完了,虽然已至深秋,也在大敞窗户大开门的通风换气。是个男孩,隐约能听到问他妈东西该放在哪里的声音。
严子铮出门倒垃圾时碰到了那个也出来丢脏物的阿姨,在对他笑着,脸上是那种看了就让人觉得很好相处的笑容,他也点了点头把笑还了回去。
凉风吹到牙,他才想起来今天要带着严子晴去看牙医,连忙返回屋里给由兆宇打电话让他别来了,改成他们哥俩过去。
几分钟之后,在严子铮给他妹拉外套拉锁的时候,那新搬来的阿姨来敲他们家的门。
“大爷,咱院里铁大门的钥匙您能借给我用下么,我一会儿出去配一把,原来的房主说他们的弄丢了,没有钥匙来回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