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磊走了小半条街找到了家看起来不错的小吃店,点了两份黄焖鸡米饭一份石锅拌饭外带出来,正好跟门口一个穿着轮滑鞋发传单的小哥撞到了。
他庆幸着手里的饭菜没像对方的传单一样漫天飞舞,而后十分不好意思的看向那个因扶住路灯杆才稳住身子的人,他想好好道个歉来着,然而一看清那人的脸,气氛就变尴尬了。
这男生是之前一脸恶狠的表达过早晚有天会从他这里帮小黄帽拿走一颗牙的红格子。
想到这,再对比红格子此时那张看着他更加恶狠的脸,林敬磊不自主的咬紧牙关转身就走,那姿态就差嘟囔着我是空气你看不见了。
红格子今天可没穿红格子,一身休闲运动冬装,滑着轮滑追起人来格外轻松,当林敬磊被红灯拦住他也到了路口。
林敬磊在等着斜后方的人开口,哪怕是骂他一句他就有了出手的可能,否则把人家东西撞了一地掉头就走还要找茬确实有点过意不去。然而,红格子什么也没说,看起来大概是同他顺路,他进了超市门后红格子并没侧目的继续赶路了。
或许是累了,这顿饭吃的特别香,员工休息室不大,吃个饭都要跟时间赛跑,十多分钟休息间就没人了,就剩他们娘三。
关于昨天林国芳找过来的事,林敬磊是不打算再说的,但他知道他舅妈今天非要带着他们过来的原因里有一部分就是这事,她怕她不在家,他就跟着林国芳走了。
这么多年他舅妈每次面对林国芳的到来都十分紧张,他舅妈是真不想让他走,林敬磊很清楚。所以他舅妈饭后口是心非耐心同他说起这事时,他还是忍着揭穿认真的听。
“敬磊,你自己做决定,你要是想跟她走舅妈不留你。”
林敬磊将空饭盒和一次性筷子扔进垃圾桶,回答的干净利落:“我不跟她走。”
下午两点三十二分,邹景回了家。
昨晚聚餐玩的太晚,又喝了酒行动不便,他就也跟着住在了KTV附近的一同事家。几个大老爷们睡了一客厅,太阳照到屁股才起来,又一起吃了顿午饭才解散。
他路上买了些晚饭要吃的菜回来,远道没轻载,看起来不多,到了楼下胳膊都累的酸了。
住这里比在小吃街的条件确实要好多了,单从电梯这方面来说就很省体力,说起这事还要多亏由兆宇。虽然他也能自己换住址,但少年的着急和强制反倒推进了他享福的进程。
到了九楼电梯门刚开,邹景就听到了走廊里有音乐声,用手机外放的音质忽远忽近。他埋怨着谁这么不注意素质的公然扰民,到了903门口就看到了罪魁祸首。由兆宇正长腿交叠的靠在他门口的墙上站着低头摆弄着手机,深色外套袖子上蹭的都是白墙粉,头发乱码七糟的,怎么看怎么埋汰,像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
少年反应也有些迟钝,邹景走到近前来他才抬起头:“你回来了。”
邹景放下手中袋子掏钥匙开门:“等多久了。”
由兆宇关掉音乐后吸吸鼻子:“从昨晚上就一直在等了。”
邹景心一惊,别人说他不信,由兆宇这种性格的他还真信了,想埋怨,但心疼,想心疼,但生气。他矛盾着开了门,而后矛盾着要不要侧身让人进来。
由兆宇表现的要比以往淡定,在邹景没让他进门前始终站在门外。邹景一回头,见其委屈巴巴的在等,终是没忍心,手一甩:“进来吧。”
“不了。”
邹景略带惊讶的转过身看着已站直了身子的人。
由兆宇清清嗓子,表情显得过于一本正经:“我看到你安全回到家就好了。”
“嗯?”邹景的惊讶开始放大。
“你手机关机,联系不上你我有点担心就过来等了,”由兆宇云淡风轻的继续道,“看到你就好,我这就回去了。”
邹景看着少年转身走向电梯口越发的惊讶,这哪是平时的由兆宇,他呆呆站在那。
听到关门声,故意走得很慢的由兆宇简直要崩溃了,虽然对严子铮说的欲擒故纵很不看好但他还是用了,面对邹景的不挽留他后悔至极,又是踹墙又是踢电梯门的,挥着胳膊打着空气,活像个气疯了的猴子。
身后忽然的说话声吓的他一哆嗦。
“这演的哪一出?”
他猛地回头,男人根本没进屋,而是关上门站在了外面一直在看他。
爱哪一出就哪一出吧,老子不管了,老子要进屋。由兆宇转过身奔着邹景而来,一把将人搂住,笑嘻嘻道:“我想进屋坐会儿。”
邹景轻轻的笑了声,而后板着脸斜眼看粘在他身上的人:“一会儿是多久?”
自动门的欢迎光临声这一整天都徘徊在林敬磊耳边,起先他做不到注意力集中,门一开就要抬头看,后来习惯成自然便只顾低头收款。
最头疼的就是遇到年岁大的老人,简直终极折磨,掏钱能慢到下个世纪,将钱藏在哪的都有,他正在看着一老奶奶解开裤带从裤子里兜拿出用手帕包好的钱,颤颤巍巍的反复给他点了一张。
好不容易把老奶奶送走,紧接着就是个更加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爷子耳朵不好,询问了好几遍有没有会员卡也没给个准确回答。
林敬磊有些受够了,在老爷爷离开后视线里出现了一只年轻的十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与先前岁月痕迹的皱皮形成鲜明视觉对比让他赞叹后抬了头,紧接着就愣住了。
收银台前的头少年正在看着他笑,那口牙比外套里的高领毛衣都白。
“你.....你怎么在这?”林敬磊晃着手里的扫码器问着,“你不是说要过年才回来的么?”
严子铮将选好的两瓶饮品往前推了推:“这位工作人员你还能不能好好收钱?”
林敬磊拿过那两瓶饮品挨个扫码,按了两下键盘,从鼻子里哼道:“十一块。”
严子铮递过一张十元纸币,而后用手指弹过去一个一元钢镚,趁着那人烦躁的弯腰去地上捡的功夫他拿起一瓶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口边拧开瓶盖来喝边说:“那瓶请你喝,晚上早点回去,我有事跟你说。”
林敬磊捏着那个钢镚站起身,看了看被留下的那瓶饮品和少年离去的背影,皱起的眉骨在灯下焦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