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苗定定的看着门口, 葛长保身上的盔甲还没脱,满脸的胡子看着仿佛老了十岁,又成了刚见面时的模样,
直到对方开口,“阿苗, 我回来……”
他才如梦方醒般飞奔着朝他跑了过来。
“怎么才回来啊,我还以为……”陆苗伸手去牵他,却发现他右手边空空荡荡,只有一条袖子。
“打……打仗的时候……不小心让……让蛮人砍掉了……”葛长保磕磕巴巴的解释。
陆苗走到他左边牵起他的手道:“我当是多大的事,能平安回来就好!”
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了地, 葛长保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夫郎, 闻着他颈间熟悉的气息,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吃东西没?我让陆清给你煮完汤饼。”
“好。”
两人进了铺子,这个时辰伙计们都回去了,铺子里只剩下住在后头的陆清和陆明。
听闻葛将军回来了,两人连忙起火给煮了一大碗汤饼,切了一只卤鸡, 炒了两盘菜。
“慢点吃,别噎着。”陆苗见他拿左手吃饭都熟练了, 看来右手没了有些日子, 回想起前段时间收到的书信, 上面字迹潦草只有几句话……陆苗心里猛地一痛, 强忍下泪水。
葛长保几口就把一大碗面连汤带水的吃完, 又啃老半只鸡终于打了个饱嗝。“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在边关就馋这一口。”
“以后天都能吃到。”
葛长保仔细打量着陆苗, “瘦了, 脸蛋都没肉了, 想我想的?”
“呸,谁想你啊!”陆苗口是心非的说道。
“嘿嘿,你不想我,我可想你,白天想黑天也想,要不是想着你……我都怕自己回不来。”
他这么一说陆苗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哇哇的大哭起来。
葛长保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过来用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你那胳膊……还疼不疼啊?”
“不疼,早就不疼了。”
“呜呜呜呜呜,咱们回家吧,蛋蛋想你了。”
葛长保抹了把眼泪,呲牙笑道:“哎,咱们回家。”
*
陆遥是第二天才知道葛长保回来的,连忙在酒楼设了接风宴,把自家人都叫过来吃了顿饭。
尽管之前陆遥和赵北川已经猜到葛长保可能受了伤,没想到竟然伤的这么重!右臂从上臂往下整条胳膊都没了。
赵北川连忙走上前道:“你这胳膊……”
葛长保毫不介意的甩了甩袖子,“跟蛮人打仗打的,他砍了我的胳膊,我砍掉他脑袋。”
赵北川目光肃然起敬。
“来来来,别在门口堵着了,快进屋坐下。”陆苗在雅间里招呼大家。
不一会陆林夫妇和陆云两口子也来了,今天大伙都没带着孩子,弟夫回来了想着安生的喝顿接风酒。
胡春容人还没进屋,爽朗的笑声先传进来:“弟夫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陆苗就成了望夫石了。”
“二嫂~”
“哈哈哈哈哈,你还不好意思了?总去我们食肆吃饭的几个校尉说,你天天去大营转悠。”
陆苗嗔了她一眼,拿茶壶给大伙都倒满水。
陆林上下打量着葛长保,突然发现他右边的袖管空空,“你……你这胳膊怎么了?”
陆苗手一僵道:“在战场上受了伤,没保住。”
“嘶——”陆林和陆云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原本高兴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葛长保连忙道:“不碍的,我现在左手使筷子使的也可好了,还能写字。”
说起来当初为了给陆苗写那封信,他是整整练习了三天,废纸写了一箩筐,连镇北王都看不下去了,要帮他代写。
葛长保连忙拒绝道:“我们家那个心细,若是被他发现字迹不一样肯定得起疑心,还是我自己写吧。”就这么生生把左手写字练会了。
人来齐了,陆遥让伙计上菜,大伙聊起家常,怕陆苗心里难受尽量不去提葛长保的事。
“三哥这是快生了吧?”
“还有半个多月就到日子了。”
“嘿,我们蛋蛋以后也当大哥了。”
几个人中葛长保是年纪最大的那个,但因为陆苗的关系,他都得叫哥。以后儿子可就不是最小的了。
陆林道:“你这次回来,还去边关吗?”
“不去了,这次是彻底退下来了。”
提起这个陆苗心里反而高兴,“镇北王给了不少封赏,把长保调到平州府做粮草调度,军职还升了一品,现在是五品的定远将军。”
“好!”大家这才高兴起来。
王有田抚掌道:“要我说不去边关挺好,省的大伙担惊受怕,那蛮子被打退了吗?”
“打退了,契丹王都被杀了,余下的残兵败将根本不足为惧,王爷说咱们北边下去二十年都不会再有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