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薛宁倒是没被父亲责骂,其实比挨骂更难捱。
薛望匀只是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就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爹,爹爹爹我错了,我,我我,我不该偷着跑出来……”
“回去吧。”
“啊?我不想回去……我想去北疆,我跟景舒约好了一起打蛮人的!”
“我说是回你的火头军去,别过来给我丢人现眼。”
“……”
薛宁垂头丧气的回来,看见赵景舒眼眶红红的,心里一紧连忙追问道:“怎么哭了?你爹打你了?”
“没有。”
“那是骂你了?”
“也没有,哎……”赵景舒重重的叹了口气。
薛宁也跟着一起叹了口气。
“你呢?伯父骂没骂你?”
“没有,他嫌我丢人,都没认我。”
赵景舒没忍住笑出声,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薛宁见他高兴了自己也高兴起来。
“你娘给你拿了什么?怎么装了这么一大包。”
赵景舒赶紧打开看了看,最上面是一个大荷包,里面放着一百两金和两贯铜钱,估摸是怕他们拿金子没办法花出去。
下头是两件厚棉衣,一件是给赵景舒做的,另一件是给薛宁做的,上面还粘了张纸,写着薛宁的名字。
“哎呀,伯夫还给我做了衣裳。”薛宁喜的眉眼弯弯,从赵景舒手里抢过来往身上比划,大小正好。
陆遥给他们做的是羽绒棉的袄子,里面用细布做的内里,外头用的老粗布,胸口和四肢都绷了牛皮。这样穿在身上既不打眼,又保暖耐磨。
还有两双牛皮靴子,也是哥俩一人一双,里面还是羊羔毛的,穿着肯定暖和。
下头有木头做的碗筷和一个轻薄的小铁锅,两个水囊,其中一个装了酒精;还有一个药盒子,里面装了四种药丸子都用纸写着,治伤寒、发热、痢疾和吊命的老参丸子。
说起来陆遥能不惦记儿子吗,就这么一个孩子,当宝贝养大的,如今要上战场了,睡梦中都哭着醒过来。
赵景舒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更加后悔,看这周全的模样娘亲大概早就给他准备好了,自己竟然还一直瞒着他。
薛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娘对你真好,放心吧这次出征有我在你身边,定护你安然无恙!”
“一边去,指不定谁护谁呢。”
“嘿,你这么说可就过分了,我好歹你哥呢。”
“开饭了!”两人端着木碗冲过去打饭。
旁边的兵卒自发给两人让开了位置,刚才私底下都传遍了,说这俩小子是上头贵人家的孩子,偷跑出来玩的,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不敢招惹。
不光不敢招惹,看着两人的目光中还带了几分排斥和厌恶。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把上战场当儿戏,估计连死人都没见过,别到了战场再指望别人保护他们,想想都觉得膈应。
打饭的小子拿着勺子给两人一人打了一勺饭,照比别人的都稀不少。
二人便端着碗蹲在饭桶旁边喝,喝完一碗继续要,那人又不敢招惹他们,只能黑着脸又给打了一勺,连续喝了四碗两人才喝饱。
吃饱喝足便准备休息了,因为眼下天气还不冷,并不用扎营房,士兵们都一个队一个队的凑到一起睡觉,一旦有事立马起来。
火头兵这边分了十个队,每个队伍一百人,大伙三三两两的铺上稻草挤在一起。
赵景舒也要过去挤着睡觉,被薛宁一把薅了回来,压着声音道:“你什么身份,跟他们挤一起睡!”
“我啥身份啊?”突然想起自己是个哥儿,赵景舒挠了挠头,“那不睡一起岂不是会让人怀疑?”
薛宁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你跟我睡一起就行了。”
“行吧。”两人挨着大部队铺上草床,薛宁把人隔开,赵景舒睡在他的左手边。
刚开始两人还隔着半掌宽的距离,睡到半夜准是有点冷了,赵景舒习惯性的靠近热源拱到了薛宁怀里,还像小时候那般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上。
薛宁迷迷糊糊的把手伸进他衣摆里,摩挲着精瘦的腰窝和光滑的后背。
睡着睡着突然察觉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怀里的赵景舒,小薛宁瞬间起立!
两人离着太近,大概是被顶着不舒服,赵景舒还伸手扒拉了一下,含糊不清的说:“拿一边去……”
“嘶——”
薛宁赶紧把人推开,蹑手蹑脚的跑到旁边的树林里,半刻钟后才神色恍惚的走出来。
回到休息的地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借着月色看着身边的人,心里说不出的悸动。
从包裹里拿出棉衣盖在赵景舒身上,低声道:“全宝啊,全宝,你什么时候能开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