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仲夏的雨 一只狌狌 2230 字 5天前
🎁美女直播

林雨生这一生从未有过如此难熬痛苦的时候,每一秒钟都是无数的针扎在他身上。

他看似什么都解释了,内心却无比荒凉。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解释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如果连亲人都背叛他,又有谁会相信呢?

仲阳夏转身从茶几上拿出一盒烟,往外抖烟时手在不明显地抖,他将一支烟咬在唇间,往回坐到之前的沙发上。

打火机的光亮了三次,仲阳夏才将烟点燃。

他宛如一座沉默的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双眼赤红,指间的烟抖出弯弯扭扭的雾。

“我上初一那年,那时候我还觉得我真算是天之骄子,对一切都很满足。”

仲阳夏语速不太稳地说起了一段,从未有人知晓过的往事。

父母和睦,家大业大,含着金汤匙出生,没有忧虑地长大。

那时候的仲阳夏虽然性子冷些,但到底还算听话。他打小的目标就是成为像仲明那样厉害的商人,他要继承父亲打下的江山,发扬光大。

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仲阳夏在教室盖着校服睡午觉,有几个男同学偷偷拿着手机躲在教室最后排看片,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将他吵醒。

青春期的男生对这些东西总是好奇得不行,那几个男同学见仲阳夏醒了,登时吓了一跳,怕惹他发火。

有两个胆子大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拿着手机打算去“孝敬”仲阳夏。

“夏哥,您先看您先看!”

仲阳夏不耐烦地蹙眉,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视线很快地从手机上扫过,然后瞬间顿住。

男同学以为他感兴趣,连忙把手机放到他的桌面上,“您先看,看完了我们再看!”

手机屏幕的光亮有些暗,也或许是那个视频拍摄的环境就很暗,画面里是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酒店房间,窗帘紧闭,仅仅留了一盏昏黄的灯。

拍摄视频的男人正在动作,视角很混乱晃动,他发出低沉的吼叫,刺耳又难听,像是某种丑陋的动物。

洁白的酒店床单上竖躺着一个,横躺着两个,都是年轻貌美的女人。

仲阳夏的瞳孔像是被人用线穿透钉在了手机屏幕上,久久动弹不得。

肮脏的、恶心的、y乱的视频击中了仲阳夏的太阳穴,让他脑浆四散。

“那是我爸,他大腿上有一条小时候陪我去骑马摔倒的伤痕。他的声音穿过那个小小的手机屏幕,陌生,又熟悉,且无比恶心。”

那条伤痕不断撞着陌生人的大腿,将仲阳夏的尊敬与爱也撞散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完了这三十三分钟的视频,然后第一次逃了课。

那是仲阳夏第一次和仲明动手。

当时还在青春期的他不是父亲的对手,被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仲明没有否认,甚至觉得仲阳夏小题大做,“我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等你以后成为了大男人,自然会明白。”

“我妈呢?!”仲阳夏恶狠狠地瞪着仲明,几乎是咆哮着吼,“你对得起她吗?”

“哈!”仲明居然笑了,他放开仲阳夏,直起身体来整理自己名贵的西装,他用如同朋友谈话一般随意的语气对仲阳夏说:“阳夏,你也长大了,我们美好家庭的过家家游戏现在中断是有些早了,但不要紧,你听我说。”

“金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所有你想要的一切都能用它交换,我怎么会对不起你妈妈呢?我给她无穷无尽的钱,她也用钱去获得更年轻更有趣的灵魂和身体,世俗里的那些忠诚与责任,不过是贫穷带来的枷锁。”

“你永远无法想象,当一个穷人拥有了挥之不尽的财富,他会有多道德沦丧。”

十几岁的仲阳夏被迫接受了父亲给他上的第一堂,荒谬绝望的课。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锤子敲打他的头颅。

“你不需要感到伤心,家庭稳固的根本就是快乐,我和你妈妈现在就很快乐。你不要去追求那些电视剧里的传统家庭生活,你应该专注自己,优秀地长大。然后来继承我给你打下的江山,你比大多数孩子都幸运,以后,也会更加快乐。”

仲明说完,慈爱地拍拍仲阳夏的脑袋,离开了别墅。

倒在沙发上,仲阳夏的耳朵嗡嗡地回想着仲明的话,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爸爸妈妈只是很忙,只是事业心重,所以他的家庭不像别人家的一样温馨。

父母叫他不要听陈叶的话,不要去做什么无私的、高洁的人。

他们要他成功,要他不择手段地成为人群中站得最高的那个人。

仲阳夏一直为此努力,可是在这一刻,之前的十几年好像都化为了褪色的细小碎片,都是谎言。

父母并不相爱,或是爱早就不再重要。

他们不过是一对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男女。他们爱仲阳夏吗?或许有,但更多的是将他视为未来的继承人,以及他们老年优越生活的保障者。

信任被亵渎、真心被无情践踏、梦想也随之毁灭,被欺骗的伤痕留在少年的心脏,永远不会愈合。

仲阳夏不原谅父母,从此与他们作对很多年。

他绝不原谅、任何、欺骗者。

这段准备永埋心底的往事说出口,仲阳夏像是觉得累极了,整个人透出深深的倦意。

林雨生一颗心紧紧揪在一起,恨不得替仲阳夏承受那段痛苦的记忆。

“视频的事过去多年,我发现自己对于进入别人身体这个行为产生了障碍。那个视频里的片段总是会浮现在我脑海,令我感到恶心。”

不知怎么的,林雨生心头一抖,下意识地想开口阻止仲阳夏接下来的话。

“但我认识你后,我跟你却可以。我以为你或许是特别的,再后来,”仲阳夏停了半秒,嗤笑道:“我以为我喜欢你。”

他缓缓地叹了口气,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奈又重复了一遍,“我以为我,喜欢你。”

一句喜欢,林雨生在心头渴求了千万次,却一次也没敢提出要求,偏偏在这个关头,他终于听见了。

但,他没有一丝喜悦。

反而感到恐惧,每一口呼吸都变得艰难而痛苦。林雨生像被捆住了手脚挡住了眼睛,嘴里塞满了布条,跪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等待着审判。

他还想挣扎一下,“仲阳夏……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