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骨碌从那临时拼出来的破板床上爬起来,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当下趿拉着鞋子向院子里走去。
靠近小厨房的墙根处,一道人影正蹲在地上,埋着头不知在做什么。
先前那阵声音越发清晰,秦九叶暗中观察了半天,才终于看出些门道来。
“你、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那里做什么?”
少年身形一顿,随即缓缓站起身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没掰断的树枝,似乎没想到此时会有人出没,半晌才转过头来。
“整理这些……柴秧。”
她顺着他的脚下看去,墙根处是按粗细分成的几捆柴秧,每一根都相同长短、相同粗细,断面整齐地仿佛城东莲香楼的筷子一般,已半点都没有先前的模样。
一个疯疯癫癫的杜老狗还不够,这李樵又搭错嘞哪根筋了?这听风堂里到底还聚着多少怪人?而她又要和这些人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多久?
秦九叶很是悲伤地思索了一番,最终只是神情恹恹地说道。
“这些事又没什么紧要,白日里再做就好了。”
说完,她提了提裤子准备回屋继续酝酿睡意,冷不丁那少年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
“这么晚了,阿姊还没睡么?”
是啊,都这么晚了,她早就已经睡下了,还不是被他发出的奇怪声响吵醒了这才出来一看究竟的。
身体很疲惫,思绪却停不下来,她想她应该立刻回去在床板上躺好,再默背几遍医药大典助眠,可脚步顿了顿,她还是转过身来。
“有事说事。”
他就站在那里,手里捏着那根树枝,神情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阿姊觉得,今日我表现如何?”
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墙角掰树杈子把她吵醒,就为了问她这个?
秦九叶胸口憋着一股气,但还是想办法把那股气压了回去。
她在苏府碰了钉子,又在许秋迟面前认了怂,总不至于反过头来在自己人身上撒气,最后落得个欺软怕硬的名声。她是当掌柜的,丢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丢了人心。
斟酌一番,她诚恳评价道。
“表现不错,比金宝强些。”
谁知那少年似乎并不满意,下一刻竟皱起了眉头。
“只是强一些么?”
和金宝比来比去是什么值得他如此上心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