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狗哭嚎一声,像是见了亲人一般就要凑上前去,被那一身黑衣的少年轻巧躲开。
对方显然没心思陪他叙旧聊感情,单刀直入地问道。
“怎么回事?”
杜老狗想起方才情景,两条腿又开始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我、我见到那个人了!”
“哪个人?”
杜老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是死人那晚,划着船在河上抛尸的那个人。”
李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康仁寿遇害当晚那弃尸的人。
可那人或许不该是那化名“心俞”、已经逃走的刺客吗?如若是旁人,现下也该被扣押在郡守府衙之中等候问审,为何会出现在外面?
“先前你说你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现在怎么又如此肯定?”
杜老狗大口喘着气,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
“我当时确实离得远,下着大雨、四周又黑灯瞎火的。但我听到他发出的动静了,他船撑得不好,水声很大,喜欢用口哨吹一曲奇怪的调子。而且那个背影我绝不会认错,就是他!”
杜老狗有些走调的话音在巷子中的青石板地上碰撞着,听着有几分瘆人。
李樵回望河道的方向,又仔细分辨了一番、确认没有第三人的气息跟来,这才将握在刀上的手缓缓放下。
他已经带着杜老狗远离方才的地方三四个街口了,但仍是有些不放心,需得再三确认。
这是一种本能,一种面对危险时才会被激发的本能。在外行走多年,他不需多费力气便能感觉出来者是否有杀气。方才那船中披着蓑衣的人身上,确实有着经年打磨的、极为旺盛的杀意。
不仅如此,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也能够顷刻间便分辨出,那人是个高手。而且是个功力远在那心俞之上的高手。
若是平日,他说不定会追上前一探究竟。但晴风散发作后的余波还在侵蚀他的身体,今夜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他再次望向杜老狗,试图从这个已经魂飞魄散的目击者身上再挖出一些信息。
“你还看到什么了?”
“我看见、看见他将那人的手臂扔进河中……”眼前闪过方才那一幕,杜老狗又开始不自觉地大口喘起气来,“我记得上一次,他只是将尸体扔进河中,为何这一次要将人砍成那么多块……”
杜老狗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扶着墙便是一阵干呕。
“因为有了经验。”少年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上一次他将尸体整具扔进河中,没多久便教人发现了。所以这一回,他将人砍成几块再扔入河中,尸块不会因为腐烂胀气而漂浮起来,很快便会被鱼分食掉。”
杜老狗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他不明白为何能有人用如此平淡的语气陈述那可怕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