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原本就只打算在果然居停留三个月的时间,难道不是吗?至于解药……他也本该一早就弄到手的,若真到了图穷匕见的那一天,不过就是杀鸡取卵,他总有办法能离开这个地方。
席散终有时。这样想来,情况也没有什么不同。
李樵盯着那一盘黑乎乎的烤山芋,许久才展开眉间的褶皱、恢复了往常模样,端起灶台上的陶盘,向不远处的庭院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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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陵回到席间不过片刻,李樵也端着一盘烤山芋回到庭院中。两人一前一后落座,面上依旧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
秦九叶又抓心挠肺地观察了一会,干脆放弃了,拿起盘子上温热的烤山芋开始剥皮往嘴里送。
一旁的金宝见状也来分食,沾了炉灰的芋皮在他的嘴上蹭出一圈“胡须”,看起来像是吃了一口炭般滑稽,已有八分醉意的杜老狗见了指着对方的脸傻笑起来,边笑边哼哼唧唧地嘟囔着,隐约是什么“炭郎兄”。
金宝向来自诩“药郎”,自觉比那“卖炭郎”还是要高一筹的,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抹了抹嘴便将脸背到一旁。
秦九叶见状正要打趣几句,冷不丁一旁的许秋迟突然开口道。
“方才聊到名字由来,大家聊得如此热闹,杜先生为何如此沉默?你本名是什么?总不会生来便叫老狗吧?”
杜老狗的目光已有些涣散,秦九叶觉得他晃动脑袋的时候,她都快要能听到那里面浆糊晃荡的声音。
“在下姓杜,单名一个、一个……”他越说头越低,似乎就要这么睡死过去,下一刻突然打了个机灵,整个人猛地抬起头来,“我方才明明唤的是炭郎,你又是哪个?”
唐慎言摇摇头,随即对许秋迟笑着拱拱手。
“二少爷饶过他吧。他这是喝懵了头,怕是比平日里还要糊涂。”
许秋迟没说话,却见那杜老狗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显然已有些不胜酒力,一步三晃、脚下拌蒜,可偏偏那张嘴还没罢工,一开口便震惊全场。
“今日饮得痛快,实在无以为报。谁想看那花墟集?我这有全本!不要钱……”
花墟集,九皋第一大艳书也。
是秦九叶初见许秋迟时对方塞给她的那本书,也是当初她在苏家门口被当众搜出的那本书。
都说一起喝酒不怕醉倒,就怕醉不倒,酒品还不好。
秦九叶笑骂一声,抄起一块山芋试图堵住对方的嘴。
“这才喝了几壶?竟开始说胡话了。”
杜老狗咬住那山芋又扒开秦九叶的手,竟还能口齿不清地继续说话。
“我清醒得很!秦掌柜见识短,竟连花墟集也不知道吗?并非在下吹嘘,那书确实凝聚在下半生功力,从遣词造句到编排做戏,可谓呕心沥血,回回都是跌宕起伏、让人抓心挠肺。你且评评理,这佛母座下金孔雀王去寻凡间女子报恩,女子却将他当只鸡的故事是不是从未听过?我另辟蹊径做了这破镜重圆的故事,可恨那书铺的风娘子彼时分了我多少银子,如今竟连一半也不愿吐出来……”
杜老狗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却见一道阴影缓缓升起。
“你说……那书是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