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参挺了挺腰背,用自己那宽厚的身形将那屏风两侧堵了个严严实实,又确认四周与头顶并无窗牗,正要开始发难,转头却见那年轻男子已兀自寻了个雕花圆凳坐了下来,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淡淡问道。
“方才那姑娘在场,我不想她再多收惊扰,便没有多问。不知兄台这番闯进来,所为何事啊?”
先发制人的主动权教对方拿了去,陆子参握紧了拳头,一双眼锐利打量着那男子的一举一动,索性单刀直入道。
“督护府查案,敢问门前河道上泊着的那艘蚕兴船可是阁下的?”
年轻男子一顿,随即恰到好处地抬起头来。
“蚕兴船?什么蚕兴船?”
陆子参冷笑。
“这门前河道中就只泊着一艘船,你这番明知故问又是何必呢?”
年轻男子轻轻一笑,全然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
“这九皋城中水路通达、遍地是船,现下虽只得一艘,方才却是未必。我也并不知道这九皋的船原来还有名字,只是游历至此地,瞧着新奇,便租来一艘代步之用,可是犯了这九皋城中的什么法规条例?在下并非本地人,确实不熟悉这的规矩,不妥之处,还请这位军爷多多包涵。”
对方一番说辞处处得体、让人挑不出错来,即便是例行询问,也理应客气几句的。
可陆子参却总觉得自己那向来敏感的直觉被触动了,当下只冷冷说道。
“这么说,你承认那船是你的了?”
“我还是不知兄台所说究竟是哪艘船。不若现下一同出去看看,也好当面确认清楚。”
对方进退有度的一句话,却当下将陆子参架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他确实是想出去确认那船的事,可另一方面他却又担忧其中有诈,贸然离开这封闭空间会让贼人得了空子溜走。
虽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并不通武功,陆子参搞不懂自己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从何而来,当下定了定神,也开始动起脑筋来。
行军打仗若遇沟堑,最好的方法不是修路搭桥,而是另寻他路,莫要一根筋寻着图纸上定下的线路、一条路走到黑,有时反而落了下乘。
陆子参眼珠一转,瞬间将话引向别处。
“这裁衣铺似乎并无其他隔间,怎地未见阁下的同船之人?”
他话一出口,圆凳上的男子果然停顿片刻,随后才缓缓开口道。
“在下孤身前来,并无旁人在侧。”
陆子参自认目光敏锐,并没有看错对方方才反应,心中又确定几分。
他方才一路奔袭、又隔岸相望,实则并未真的判断清楚那船里究竟有几人,眼下这番说辞也是敲山震虎,看看对方是否会因此露出些破绽来。
眼下来看,确实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