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身形可能错认,这一毛不拔的性子绝对错不了。
李樵点点头,轻声追问道。
“后来呢?”
“我瞧她年纪尚轻,本想出手教导她一番这在外做事的规矩,可谁知人家来了个靠山,老郑我不吃那眼前亏,只得忍下这口气、暂避锋芒……”
“靠山?”那一直都表现得很有耐心的少年突然变了模样,就连声音都不再轻柔,“哪来的靠山?莫非是官府的人?”
“你怎知晓?莫非也被坑过?我同你讲,那女子前脚还为了几文钱同我纠缠不休,后脚便上了她那官府相好的船一走了之。那男子虽穿了便服,可却遮不住身上那副官架子,派那女子来搅浑水八成是为了探码头这片水的深浅呢,只是他不知我老郑岂是那般好对付的?一早便识破了那两人,没拆穿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罢了……”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便被一旁渔娘装扮的另一个黄姑子拉住,回神环顾才发现,那先前来搭话的少年不知何时已不见了人影。
“人呢?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奶娃娃……”
渔娘松开手,脸上的嫌弃之情险些遮掩不住。
“虾皮子可以乱嚼,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下次你这张嘴里少了的可就不止一颗牙齿了。”
老郑不明白,兀自挠着脑袋瓜。
他不明白这一切,就像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丢了那一颗门牙一样。
百步开外,河湾回转处,布衣少年踏着湖边细草低头走着。
李樵不明白那女子屡次抛下他的原因,就像他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为何如此彷徨煎熬一样。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在他心间凝结成霜,凉意侵占了他的胸口,令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不,不对。若是已经发现,昨夜又为何会来救他呢?还是说昨晚那姓丁的说的那些话令她产生了怀疑,她现下是在试探他、回避他,又或者有意折磨他?
他不是不能忍受这种折磨,但这种折磨里不该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他找了她一夜,她却上了邱陵的船,将他一个人留在岸边。他们是一早便约好在那里碰面的吗?船上可还有其他人?去那琼壶岛的路远不远?他们又会在船中聊些什么、做些什么……
无法得到答案的猜疑一生百、百生千,翻滚摩擦着他的心,烧灼得他难受不已。
他垂着头,沿着湖边向前走去,但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往何处。
走出黄泥湾二三里,码头上的人声嘈杂渐渐远去,四周变得格外安静,就连那些趴伏在水边的小虫不知为何都不再鸣叫了。
风从湖面上吹过,只能听到细草摩擦的声响。
李樵蓦地抬起头来,余光瞥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