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叶慢半拍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谢道。
“真是麻烦你们了。”
“一点小事而已。哦对了,还有这个。”段小洲边说边从身上取出一块眼熟的帕子递了过来,“这是姑娘衣裳里掉出来的,我捡了收起,眼下见着你便先给你好了。”
秦九叶下意识接过,手触碰到那帕子的一刻,整个人突然一顿。
某些沉睡在脑袋深处的记忆因为昨日遭遇被搅动起来,在此刻瞬间连通、恍然间变成一副模糊的画面。
三个月前、她进城去买米的那天,曾顺路去到自己心仪的小院,结果撞见那房牙子带了两个外乡人去看院子。她忧心被人截胡,不惜甩着帕子装神弄鬼,结果从那老樟树上摔了下来,帕子也在仓皇逃命中不知丢在了何处。
当时天色已晚、光线不好,她又慌慌张张,根本没看清那两个外乡人的脸,就隐约记得似乎是个书生带着个书童。以至于三个月后,当有人再次将那帕子送还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根本没反应过来那帕子究竟从何而来。
曲折幽暗的小巷,落单的石狮子,歪脖的老樟树,还有树下推门而入、不知是人是鬼的影子……
怎、怎会是他?
秦九叶原地晃了晃,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段小洲见她面上神色有些不对劲,还没开口询问,便见对方握紧手中那条帕子、夺路而走,徒留他和那邱家二少面面相觑。
听风堂内院,狭小的账房中眼下只剩下两人,气氛却比方才人多时更加压抑。
年轻督护和少年刀客相对而立,最后一层体面如纱般落下,邱陵率先发问道。
“我问你,那七艘驶入九皋的船同你有没有关系?”
“什么船?”
邱陵冷笑,毫不客气地上前拉开对方衣襟,露出那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处。
“你的伤呢?我缉捕过的重犯恶匪、亡命之徒不下百人,几乎从未用过两副镣铐,但对付你我不得不小心谨慎。我方才没有当众提起此事,不代表就此揭过。你究竟为何身染秘方?又是否同川流院暗中勾结?”
李樵猛地挣开来,退后一步道。
“你不是向来秉公办事吗?为何方才不在众人面前审问,反而私下动起手来。莫非是想对我用刑又怕我阿姊看见?”
“我想审你,何须避着旁人?但她以医者身份收留了你,又怎会没有察觉到你身体里的东西?你的事若让旁人知晓,她便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你一人沦为阶下囚也就罢了,难道还想她陪你一起戴着镣铐蹲大牢吗?”
李樵不说话了。
但沉默只是片刻,他很快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你不用事事摆出一副为她好的样子,仿佛先前对她横眉冷对、百般猜忌的人不是你一样。”
这一回轮到邱陵沉默了。
少年越战越勇,又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