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是怎样?”
“你从前遇事都是要忍的,有时候我都替你憋屈。”
是吗?原来她到底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尽管日子还是老样子,但出入过江湖留下的印记已经永久刻在了她的身体里。
这是他留给她的。
虽然这一切,他并不知晓。
“忍还是要忍的。不过若是实在忍不住,不忍也罢。就当是打了个喷嚏。”
喷嚏嘛,无论如何都是忍不了的。
人活一世,究竟是忍下来的时候更多、还是忍不了的时候更多呢?
秦九叶先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她每次都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忍下来,因为忍不下来的后果她无法承担。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领悟了一件事:那便是不论她忍或是不忍,有些事根本不会因此而发生转移。
而她连滕狐那样的人都骂过了,这白浔又有什么骂不得的呢?
秦九叶默不作声向前走去,金宝讷讷跟在她身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九皋城里的人潮一如往常,这里的日子每一天似乎都差不多,但她偶尔抬眼深深打量四周微末之处时,又觉得不过短短数月的时日,这高高城墙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物是人非。
紧了紧背上的背篓,捂好揣在腰间的银子,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踏上出城回家的路,脚步走得飞快。
苏府、督护府院、码头、听风堂、陆子参的面摊……这些地方她连路过都不想路过,她只想背着装满药材的药筐进城,再背着换来的银钱出城,越快越好、不要停留。
她怕多待一刻便会想起从前的事。
可她活了二十多年,从前明明发生过许多事,为何此刻想起来就只有那几桩呢?
“今日生意不错啊,这才离家半日,便有人找上门了。”
不过一晃神的工夫,秦九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丁翁村。她听到金宝开口蓦地抬头,这才望见果然居那道柴门前立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乡下青年的装扮,沉默而安静,只是三五不时地向果然居里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望着那人影有些恍惚,在远处站了一会才走上前去。
那少年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是个陌生面孔。
夕阳在这一刻沉下山头,光从女子眼底褪去,她又恢复了往日里七分精明、三份疲惫的模样,推开柴门招呼道。
“小哥可是来问诊的?进来说话。”
少年飞快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