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见过公子琰了?他同你说了什么吗?”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沉默,李樵终于轻声开口问道。
虽然知晓对方一定会问起,但秦九叶还是没有立刻回答。
公子琰不会无缘无故对她诉说有关丁渺的过去。那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为何要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浪费宝贵的时间来告诉她这些真相呢?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通过所谓仇恨将她和李樵彻底推向丁渺的对立面,让他们在那场即将到来的战斗中退无可退,直到一方身死或彻底分出胜负。这种“煽风点火”恶毒的而有效,只是对李樵来说,知晓丁渺的存在意味着要面对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往,过程犹如揭开疮疤,充满疼痛与耻辱。
犹豫许久,她还是说出了实情,只是在提到丁渺的名字后便戛然而止,将选择的权利交到对方手中。
“若你想知晓一切,我便将我听到的全部告知于你。但我想你明白,我将这些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去追究这些旧怨、彻底沦为公子琰手中的工具。因为这一切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选择去承受。”
少年安静听着,随即轻声道。
“不论是丁渺还是公子琰,不论他们想从我这讨回什么,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得到了另一种补偿。”
秦九叶浅浅一顿,一时间有些听不明白。
“什么补偿?”
“你。”少年拉过她涂药的手贴了上去,微烫的脸颊与柔软的发丝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如果他们没有算计于我、暗害于我,那天我可能不会遇到你。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我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也没有那样可怕了。”
千言万语混着酸涩的情绪堵在喉咙,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乱吃药了。好不好?”
“好。”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即得到一个奖励般的抚慰。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杨姨安慰自己一样。
他因病痛而战栗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就像当初在听风堂的那晚一样。
不知不觉,窗外夜色降临,床榻上的女子望着少年沉沉睡去的侧颜,随后轻轻挪动手脚、翻身下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竹林药庐中,白日忙碌穿梭的身影全部消失不见,沸腾的药釜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耗子偷米一般。
无人看守的药橱前,身形圆咕隆咚的“大耗子”转来转去,时不时发出一阵烦躁的嘟囔声,一双黑爪不停在那分好的药材中翻腾着,将一切弄得一团糟。
“我道是什么人在背后做法,原来是你这只狐仙儿。”
女子声音突然响起,药橱旁的影子一顿,随即终于从暗影中走出,头上扎着块熬药时的布巾,露在外面的一双小眼凶光毕露、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的香加皮呢?你做了什么手脚?!”
秦九叶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似乎对眼前所见一点也不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