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无用,滕狐阴沉抬起眼,嗓子眼深处挤出几声冷笑来。
“不论是所谓的灵药枳丹,还是奇毒野馥子,不过传说而已。你若当了真,便是蠢人中的蠢人。”
秦九叶敏锐看向对方,声音中也透出些许火气来。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坦坦荡荡说出来,非要这般阴阳怪气地浪费时间吗?”
滕狐沉默片刻,突然神情古怪地望过来。
“你先前都不知晓这东西的毒理,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去宝蜃楼收?”
九皋城里的宝蜃楼老不过钵钵街的老店,擎羊集的传统却可上溯数百年。而野馥子的传说隔一段时间便会在暗市中被人提起,就像神秘本身,从起先的频繁谈起,到最后的逐渐遗忘,拿起放下都没什么实质意义。
而这代代相传的市井说法到了秦九叶这一代,已演变为那卖药之人抬价用的故事。讲故事的人说,那产野馥子的古怪地方名唤留人坳,山坳外寸草不生,山坳内却遍布奇花异草,走兽虫蚁都生得古怪,鸟都不会从那处深坑上飞过。曾有路人带回一块那里的石头,说那石头也很是古怪,可令浊水变清、鲜果不腐。有人说那是点石成金的宝石,某方富甲知道了便要来收,可到地方后却发现,那捡了石头的人家全都身患怪病、没过多久便纷纷死去了。这下子石头成了不祥之兆,留人坳也成了不折不扣的不祥之地。后来改朝换代,如今早已无人知晓所谓的留人坳究竟在何处,需得死人托梦、仙人指路才能进入其中,而野馥子更是千金难求,久而久之成了可遇不可求的象征。
当然,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秦九叶是不能同滕狐说起的。
她就没去过什么留人坳,也从没见过什么怪石头。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那野馥子是否真的存在,只是……
“身为医者,一切的怀疑必须要亲自验证才能有答案。这便是我当初勇闯宝蜃楼的原因,也是现下我要与你争执的原因。”
这些时日的相处,双方都对彼此有了些深刻了解,滕狐知晓对方同自己一样是个固执之人,两方相持不下、若不能彻底说服对方,之后势必还会再起争执。
滕狐收回目光,冷冷开口问道。
“你可知道我师父当初为何会去琼壶岛?”
秦九叶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提起往事,下意识摆了摆手。
“我并不想知道你师父究竟在琼壶岛上做过什么丧心病狂之事,你若觉得心里膈应,也不用勉强说与我听。”
滕狐搓了搓手上药粉,声音渐渐低下来。
“师父之所以会去琼壶岛,是因为某个人。此人真实姓名已不得而知,传闻乃是天成时期的云游方士、瞿家后人血脉,因医术超凡而被赋予神话色彩,可惜早早仙逝。野史记载此人曾在如今的龙枢一带走方布药,师父便是追寻他的脚步去了九皋,最终却只寻到了他的墓穴。”
墓穴?所以在左鹚踏上琼壶岛之前,那岛上已有别的医者踏足?
她的师父还是太保守了,那左鹚为了追寻一个真相,不仅翻山越岭,还要打洞下墓,怎能不算是另一种偏执疯狂呢?
秦九叶沉思片刻,随即想起许秋迟先前对自己说过的一些细节。
那纨绔当初确实是摸着一处墓道进入的地下,而且还提到过那墓道的入口处立着一尊农神风阴的神像,现下想想,那尊神像倒是间接证实了墓主人的真实身份。
“左鹚之所以会向你提起野馥子,该不会就是因为那墓穴?可古来贤医众多,为何偏偏要追寻此人脚步?”
“因为关于此人最为离奇的传说便是,他曾救治过被神明降临之人。”
滕狐此话一出,整个药庐都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