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走到他旁边,乖巧地为他倒了杯解酒茶:“父亲怎么一个人喝酒?”
许嘉航动了动嘴唇,心里满是快要辨不出现实与虚幻的苦楚。列车一日更比一日狂奔在失控的轨道上,也许下一秒就要直接从他身上碾轧过去。
可他面前的孩子还如此年幼,他就算说了,小孩子能懂什么?
男人苦笑:“就是这酒快过期了,赶紧喝一喝。唉,这个年代的冷藏条件太差了,连个冰箱都没有……”
许凌西静静听着,并不因许嘉航那时不时蹦出的完全不符合时代设定的词汇而惊奇,也不会指正窖藏的酒哪里有过期一说。
醉鬼讲什么胡言乱语都很正常,旁人不必字字句句斟酌。
许嘉航疲惫地闭上眼,昏昏欲睡。
男孩抱着毯子为他盖上,此前准备好的汇报也不打算说了,反正父亲不会记住。
但还有另一个问题,他实在忍不到明天了。
“父亲,新招了仆人吗?”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么小的。”
提到梨觉,许嘉航像是被点中了心事,挣扎着清醒几分。
他睁开眼,颇为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是啊,我看你一个人也寂寞,给你找了个年龄差不多的小东西,这样以后你回家就有人陪着玩儿了。”
他醉得厉害,一时没想起小小男仆已经被自己拱手让人。
许凌西闻言厌恶地皱起眉:“父亲,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别人陪。”
许嘉航的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是嘛……可是我怎么记得,你还是个很小的孩子呢……”
讲到最后,已经打起了呼噜。
许凌西无奈,从他手中拿走快要掉下去的酒杯放回茶几,然后坐在旁边望着窗外幽蓝的夜空发呆。
在男孩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梨觉躲在门外,透过缝隙悄悄地看着里面。
那番对话尽收耳底,连许凌西那个抗拒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幼崽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又再度被湿漉漉地覆盖。
这不是噩梦,是真的。
希希不认识他了。
*
哭到睡着的小孩子最终被管家抱回了房间,旁边还跟着唉声叹气的年轻女仆。
梨觉躺在谈宁的床上,那么小一点儿,像蜷在麻袋里无助的小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