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雪花纷纷扬扬, 在灯光下打着旋,寒风呼呼作响,吹得乔佑年心里那叫一个冰凉, 神色落寞, 难掩身上那股子失魂落魄的气息。
季临瞥到乔佑年红红的眼眶,稍微吃了一惊,低头忙问:“小年, 怎么了?是冷吗?”
他不出声还好, 一出声乔佑年就有些破防, 撑不住那张故作镇静的脸面了, 两只浅褐色的眼瞳顿时泪眼汪汪, 眼看着就要冒出泪花了。
偏他又在季临要面子,吸了吸鼻子, 侧过头去抹了把眼泪, 又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回过头时只剩下微红的鼻尖和稍带鼻音的回答:“……没事。”
季临从第一回就懂得了主角受的口是心非, 眼瞅着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家伙都是装的。
他低头去碰了碰乔佑年落了点泪痕的脸蛋, 手上有些凉凉的,冰得乔佑年下意识有点想躲, 等反应过来后,又有点舍不得, 任季临的手掌又触碰到了额头。
“嗯,没发烧, 哪里还难受?”低音炮响起, 季临的声音温柔得能够滴出水来。
“……不难受。”感冒能治,心病难医。乔佑年维持着平日里冷淡的表情, 实际上目光却情不自禁透出了几分幽怨。
怎么会有这种体贴又不解风情的男人,他乔佑年缺朋友吗?缺得是一个叫做季临的男朋友。
活了二十来年,乔佑年又一次在感情上感到了挫败。如果是前段感情是让他觉得无望又耻辱,眼下这段还没正式开启又有夭折趋向的暧昧关系则是让乔佑年有种抓痒挠腮的难受。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傅游姗姗来迟,按动车钥匙,“外面雪大,先上车吧。”
乔佑年目光落在后座,全然无视了傅游,他只想和季临一个座位。
察觉到乔佑年的视线,季临拉开了车门:“小年,过来。”
等乔佑年上车后,他才关上了车门,坐了上去。
傅游的车子后座很宽敞,再多坐两个人也没有问题,乔佑年坐的时候没有在最里面,季临上了车,他便自然而然贴在了对方身边,整个人都在朝他的身体倾斜,像是没有了骨头似的。
季临:“……”
车上开着空调,温度在逐渐上升,乔佑年穿着羽绒服,里面又套了一件大衣,开始觉得有些热,一张脸蛋在车里开始变得红扑扑的,但乔佑年没舍得脱,羽绒服里全是季临身上的味道,配合上车内的暖气,让他有种晕陶陶的迷醉。
看着半眯着眼睛的乔佑年,季临觉得他像极了打着盹的小动物,怕人穿得太多,他伸手探了探,出声问道:“小年……”
乔佑年攥住了衣服领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生怕自己身上的外套不翼而飞,同时脸颊向着季临的手掌蹭了蹭:“……唔?”
身边是男人高大的身体,身体暖洋洋又在犯懒,乔佑年恍惚间好似回到了那个两人初遇时的夜晚。
两人大腿贴的极尽,隔着布料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和腿上结实紧密的肌肉触感。
乔佑年不自觉舔了舔唇,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的温度有些高,他总觉得嘴巴和喉咙间都有些干涩。
有点犯馋,喉结滚动,乔佑年面颊热得又红又烫,默默移开了视线,身体却是极为实诚和眷恋地往季临那边凑近了几分,差几分就挤进了他的怀里。
山道上路过一个大转弯,车子晃动,乔佑年往右侧扑过去,季临也顺势搂住乔佑年,低眼看他红扑扑的脸蛋,同时也对上了人家那双水润润的眼睛。
季临看怀里人的脸上都要冒烟了,低声问道:“小年,你是发烧了还是热的?”
车里暖气开的足,他自己穿一件毛衣都觉得热,眼看着主角受把住自己的羽绒服傻乎乎的不放手,季临怀疑对方是不是热傻了。
你烧,你才发烧了?乔佑年暗暗咬牙,脸上满足荡漾的表情立马褪去,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说对了,我是有点热。”
前面响起轻微的嗤笑声,很快又隐没不见,乔佑年私底下最要面子,气得捏拳,三两下就脱了羽绒服丢在了车座上,抱着双臂,沉着脸一声不吭,同时屁股也悄然无声向着外头挪了挪,心里的怨念跟片汪洋大海一样都快淹没了车厢。
忽而,他面色一变,交迭翘起的长腿迅速放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脸色难看了几分,似罩了寒霜般,又低眼看了下座位,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开了一些。
看主角受坐着立马就有些躁动不安,眉宇间隐隐露出几分冷意与烦闷,季临想到对方那种奇特的病症,很快明白了过来。
他坐了回去,腿贴住乔佑年只穿了薄薄裤子的小腿,季临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小年,你不穿秋裤的吗?”
乔佑年薄薄的眼皮都挑了起来,眼瞳里写满了惊诧,憋了下,没忍住回答:“这年头年轻人谁穿秋裤的?”
季临:“……也不是这么说的。”他和他爷爷一样,冬天出门必备秋衣秋裤和羽绒服,除非必要的正式场合,季临不会为了风度委屈自己。
乔佑年摇头,神色坚定:“我不要!”他特抗拒穿秋裤这事,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两样。
季临握住乔佑年的小腿,发现暖气开得再大,这人的腿还是一片冰凉。
他笑了一下,才说:“……小年,你跟小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