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原本皱着眉,不太情愿的样子,看到银钱才慢慢转缓了神色,想了半天撂下一句:“你们等等,我去问问当家的。”
容淮含笑应了一声。
姜听白在后边看的惊奇,见老妇人走了便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师兄一心修行,我本以为师兄不擅长这种事呢……”
容淮回过眼来轻轻笑了笑,却并没有多说,只是淡淡说道:“总有用到这些的时候。”
又过了好大一会,门才又开了。
这次是一位拄着拐的老丈开的门,身后跟着原先的那位老妇人。老丈神情倒是很自然,神色和蔼的问他们要住几晚。
“一晚就好。”
“行。”老丈很痛快的给他们开了门,拄着拐慢慢的引着路,嘴里安排着,“我家能住人的只有三间房,我们一间,我儿子一间,孙儿住一间,今晚我们便把孙儿抱过来,你们就住那间房,只能委屈你们二人住一间了。”
虽然是农户人家,但这方不大的院落布局却十分整齐用心,院内辟了一方土地作为菜畦,用篱笆紧实的扎了起来,还种了一棵樱桃树,只是看起来似乎最近无人打理,因此菜种果树都有些枯黄。
“乡里人家,各处都简陋些。”老丈笑了笑,“两位看起来都是好人家的少爷小姐,还请不要嫌弃。”
容淮口称哪敢,将银钱自然的递了过去,又客气了几句话,两人才被引着进了房间。
房间里布置虽然简单,但也很干净。姜听白觉得满意,心情都好了很多。
老妇人年纪大了,姜听白便不好意思让她动手,打算自己换一下床铺。
她正想弯腰去折床上的被褥,容淮却抬手唤住她:“我来吧。”他从她手里接过去,“今日赶了一整天的路,你去休息一会。”
姜听白哪里好意思:“不用师兄,让我来吧。”
容淮摇摇头:“你不是新染了指甲吗,当心折了,在一边休息等我吧。若是觉得无聊,我芥子戒中有几个小玩意,取出来拿给你玩?”
姜听白觉得他简直是把自己当小孩哄,更加不好意思了,想为自己找个活干,就溜溜达达从房间出去,打算去提点热水回来。
正好那位老妇人正在煮粥,见她过来就给她盛了两碗。
姜听白便乖乖站着等着锅里的水开。
“你们两个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老妇人一边用勺搅拌着锅里的热粥,一边像是不在意的问道。
姜听白想了一下,随口说了一个地名搪塞道:“是从汝南来的。”
“那可是个远地方,你们到太华城来做什么?”
“我与我哥哥来…探亲。”
“探亲?”那老妇人笑了一声,像是不太相信,“隔了千里迢迢,就你们两人跑来探亲,真是唬我老婆子。”
她很是肯定的笑道:“年轻轻的哥儿姐儿,想必是背着家里私奔出来的吧。”
“嗯?”姜听白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们就是兄妹……”
“好了。”老妇人将热水递给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不用与我解释,快回去吧。”
姜听白只好道了句谢,打算提着东西离开。
“等等。”那老妇人站在原地,踌躇半晌,解了腰间的围裙交代道,“这里不太平,到了夜间便早早睡,听到敲门声也别理会,知道了吗?”
姜听白虽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应道:“谢谢大娘,我记住了。”
等到回了房间,姜听白便将这件事说给了容淮听。
容淮原本正坐在一旁修炼,闻言睁开眼睛,安抚她道:“这里在太华城边上,确实有可能有妖鬼出没,不过没事,有师兄在,你夜里安心休息便是。”
姜听白正坐在桌边喝粥,闻言便放下勺子问道:“师兄,所有的妖与鬼都会害人吗?”
“…倒也不能说绝对。”容淮对她一直都很耐心,对每个问题都会非常耐心的思考,不会轻易作答,“万物万类皆有因果,有随意杀人为害一方的恶妖,也会有并无伤人之心的鬼怪。但妖鬼一类,终究不同于人,行事张狂诡异,不循常理,因此才危险。”
“比如我在游历时曾见过的一种鬼,名叫破腹童子。是在母亲腹中便夭折的孩子所化的怨灵,相貌扭曲丑陋,很喜欢跟在自己母亲身后玩,但却常常钻进自己的父亲嘴里,接着破腹而出杀死其父。”
容淮停了停,又道:“不过这也有能说得通的原因,孕中的妇人落胎,孩子又怨气极深,多半是因为其夫薄情寡义而闯下的祸事,这类恶鬼也算是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姜听白听得微怔,问道:“那后来呢?”
“恶鬼杀人,自然是要降除。”容淮说着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也是让他们早日轮回。不过也有母亲,拦着不愿让修士出手,自己偷偷的以血肉奉养这些已经化为恶鬼的孩子。”
姜听白听完,偷偷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眼看着天色要暗了下来,姜听白打算听从那位大娘的话早早休息,于是便将提前准备好的热水倒了出来,打算清清爽爽洗漱一番再休息。
她双手都伸进水里了,才想起来脖上的玉坠没有取下来,这玉坠的链子有些长,弯腰洗脸时很容易掉进水里。
她的手已经沾湿了,犯懒不想再擦干,这些日子又觉得和容淮已经非常亲近了,便开口拉长声音唤道:“师兄,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好啊。”容淮听到声音便走过来,“怎么了?”
姜听白手还泡在热水里,于是只朝着他扬了扬脖子:“我要洗漱了,师兄可以帮我将坠子取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