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是抱一下这种要求,放在现世几乎算个并不如何亲密的社交礼节了,但看着眼前向来温柔平和的师兄此刻整个人都快要着了的样子,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豪气来。
怎么能让美人那么尴尬呢。
于是她快速的说了一声:“好!”
还没等容淮反应过来,她已经踮起脚来,有些莽撞的,伸手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借着这股力气,她把自己往上送了出去。
容淮彻底愣住了。
一直到姜听白动作都有些僵硬快要退缩的时候,他才伸出手来,动作很轻的环住了她的腰。
他的一只手轻柔的按在了她后背凹陷的脊椎线上,试探着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很轻,像抱一颗本不属于他的星星。
容淮的手掌微微的发着抖。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最好的了。
一只生下来就无家可归的猫猫,在被雨淋得湿淋淋之后,终于被人带回家去轻轻抱了起来。
因为没有经历过,甚至没有听说过,所以连想象都不敢有,在被温柔的抱住之后,他终于才明白,原来抱抱她,会是这么好的一件事。
那么,请给我吧。
付出什么都可以,请一直像现在这样,注视着我,依靠着我吧。
“晚安。”他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这样轻轻的说道。
*
姜听白关上门之后很久,还觉得两颊有点烫。
看来环境是真的能影响一个人,到了古代她自己也变得纯情了,一个拥抱就能让她难为情这么久。
为了不再继续沉浸在这种古怪的情绪里,她用力摇了摇头,打算想点别的事情来转换一下思路。
这一想她才突然惊醒。
对了,熙光!
她手忙脚乱的从芥子戒中翻出青鸟笺来,翻开一看,果然是成堆的未读信息。
糟糕,她坐在榻上,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这几日又是捉妖又是见鬼的,她完全把青鸟笺这一回事忘在脑海了,再加上这几日又整日与师兄在一起,她根本没时间去看熙光给她写的东西。
难道是生气了,所以今天在酒楼才不理她……?
应该不会吧,熙光那么乖,不会闹这种脾气的吧……
姜听白真觉得自己像个在新欢旧爱之间摇摆不定的渣女,顾了这个管不了那个,回头还要对最乖的弟弟说你这么懂事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错了,我有罪,她在心里深刻自我反省。
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消息太多了,一条一条根本看不完,她干脆直接拉到了最底下,看最新发的那几条。
是昨天发过来的。
——“出了点意外,我没有在扶风找到姐姐的父王。”
——“不行,我这就来找姐姐。”
我的天。
姜听白赶紧在青鸟笺上下指如飞,连着写了好几条,中心思想都是“你在哪快回我今天下午在会仙楼的人是你吗为什么不理我”。
然而没有回复。
她等了好一会,半截蜡烛都燃没了,青鸟笺都没有再亮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真的生气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没办法回信?
她一筹莫展的坐在床榻上,心焦的不得了。
熙光毕竟是因为她才去扶风的,更何况熙光归根到底还是她的崽,因此她在心里完全把熙光的安危当成自己的责任。
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下午遇到的那个如果真是熙光的话,难道他失忆了?
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姜听白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屋外渐渐起了风,今夜是十六,月亮非常好,将街道巷陌都照得很亮,偶尔有不知何处传来的嚎叫声回荡,是后山的狼妖在月圆之夜里召唤同伴。
她被吵得睡不安稳,皱着眉换了个姿势,迷迷糊糊的略睁了睁眼。
房间里仍然是一片安静,床头的角柜上一盏幽幽青灯,照亮了小小一方角落。
孤光灯……灯怎么会亮!
她僵住了,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慢慢伸出手去摸角柜上睡前被她取下来随手放在一边的芥子戒。
容淮给她的那枚通讯符,就在芥子戒里。
该死……放去哪里了。
她缩在被子里咬着下唇,抑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若有所觉一般,转过头朝窗户的位置看去。
木制的阑干上,有人正支着额头,斜斜倚靠在窗边。
他微偏着头,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不知道看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