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问的肯定不是他,那便是那位贵主。可人家口不能言,能带什么话呀。
于是他老老实实摇头:“回殿下,没有。”
沉舟啧了一声。
内侍被这淡淡的一声搞的出了一身冷汗,福至心灵一般没话找话道:“奴方才过去时……贵主正在…正在庭中赏月,古人都说对月怀人,想必是贵主正在挂念殿下呢。”
沉舟低着眼漫不经心的看着军报,闻言勾起唇,语气却不热不冷的嗤笑一声:“胡言乱语,你怎么就知道她在挂念孤?”
内侍这下悟了窍,忙笑得见牙不见眼给了自己两巴掌:“是奴轻狂,但贵主日日伴殿下于身侧,除了想着您还能想着谁呢。”
这奴才说的话倒是顺耳。
沉舟扬了扬眉,口中仍然淡淡:“……多嘴。”
他扔下军报,闭着眼倚在引枕上,玉白的一段脖颈在灯下越发如精笔雕出的一樽象,半晌又他又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庭中赏月……是觉得无事可做么?”
这……
内侍结结巴巴,不太肯定的回道:“兴许是……贵主出身宫外,王庭内规矩森严,许是觉得闷了?”
沉舟轻轻点了点手边的紫檀案几。
他想起在太华城时,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凑在酒楼里听书,夜间穿着柔软的白色裙子替他上药,絮絮叨叨的,嗓音很柔软。
嗯……那时候好像确实比现在看着机灵点。
不对,他为什么要替她想这么多,高兴不高兴又关他什么事。
“行了。”他略一抬手,颇有些烦躁,“下去吧。”
内侍又小心翼翼的请示道,“那这耳饰……”
“放着。”
“是。”
得,合着火急火燎取这一趟,原来殿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
姜听白把自己圈成一团,哼哼唧唧的在榻上翻了个身,只感觉全身都没什么力气,又将脸埋进云衾里抵死缠绵了好一阵,这才懒洋洋的探出头来。
昨夜到了后半夜便落了雨,风急雨骤下了好一阵子,过后便凉爽了许多。
虽说宫楼内摆了许多的冰釜,但和这种雨后清凉的自然风总是比不成的。她向来有点苦夏,时隔许久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因此此刻格外的心情舒畅。
姜听白又多贪恋了一阵床榻,终于睁开了眼。
——然后差点被吓到尖叫。
若不是她强大的意志力提醒她的人设还是个哑巴,她早尖叫出声了。
沉舟正在她榻边坐着,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神经病啊!!
她彻底毛了,惊魂不定的从榻上坐起来,用尽全身力气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沉舟对她的状态熟视无睹,反倒是见她坐起来,便懒洋洋的倒在了她的榻上,很和善的问她:“睡得好吗?”
姜听白:警惕.jpg
她慢慢的点了点头。
沉舟心情很不错。
他从天刚蒙蒙亮时便来了,一直坐在榻边,在叫醒她和不叫醒她中间犹豫。
叫醒的话,她睡觉的样子确实挺……有意思。蜷成一团,软乎乎的陷在云衾里。
这么睡不会不舒服吗?
于是他越看便越觉得有意思。
而姜听白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
她感觉她就像一块碎冰冰,好脆弱,很快就要化成水了。
但沉舟的问题还没结束:“为什么你醒的时候,要在枕上蹭来蹭去?”
姜听白:生无可恋.jpg
她严肃的伸手在他掌心写道:“个人爱好。”
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的,细白的小腿跪坐在云衾里,垮起一张脸。
像被人类惹的恼了,气鼓鼓待在自己小窝里咕噜噜生闷气的狗狗。
沉舟看着她,都没注意她在手中写的什么,只是突然想将她抱在怀中摸一摸头发。
——换句话讲,被可爱到了。
姜听白写完看他没有反应,更生气了,忍着火又用力点了点他的掌心。
沉舟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松松的将她的手握了进去,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很兴致勃勃的勾起唇角。
他今日难得的束起了长发,面容在天光花影下更是灼灼其华,即便那双最漂亮的眼睛被覆在黑纱之下,也能从眉骨唇角窥得其艳色。
“待在王庭里太闷了,我带你去打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