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是夜,彭姠之缩在自己房间的被窝里跟于舟打电话。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觉得她在钓我吧,她是不是想让我说喜欢她啊,你说,我是不是该说了啊?是不是她觉得时机可以了?”
彭姠之倒了一箩筐的话。
“那你当时怎么说的啊?”于舟好奇。
“我当时就说,我当时,我……”彭姠之嘶一声想了想,“我当时头嗡地一下就晕了,好像说了点有的没的。”
“反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咱们先客观分析分析啊,你别急,”于舟安抚她,“纪老师,钓你,这个事我觉得不太可能,纪老师是出了名的老干部,她哪会这些套路啊?”
“但你不觉得,她特别捉摸不透,特别会拿捏我吗?你就光说,咱们这个‘纪学’,都研究了几节课了,但我觉得,一直都不是我攻略她,而是她在牵着我走。”彭姠之开动脑筋。
“是有点。”于舟认同。
“那现在咋办?”
“老实说,这种事我没啥经验,不过,”于舟话锋一转,“按我写文读者的反馈来看,人家都爱长嘴的主角。”
“你这样的纠结反复的,我要写你,多半扑够呛。”
于舟是懂读者的,彭姠之慌了:“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表白,对吧?”
“不说表白,你至少得沟通,我还没见过你俩这样,光做不说的,实话说,有点逗。”于舟笑起来。
烦人。彭姠之不想理她了,挂电话前突然想起来:“哎,今晚群里值班的,怎么又是你啊?”
“啊?”
“我每次找你,你随时都在,苏唱不行还是你不行啊?”
“……”于舟沉默,半分钟后发一句文字消息:“撤回,这话对我不好。”
蓝色头像名为苏唱的ID发过来一个符号:“?”
“挂了挂了挂了。”于舟一叠声说,按下结束通话键之前,飞快地小声说了句:“不可能不行。”
然后头像迅速消失。
彭姠之拿着电话乐,好吧,祝大家都幸福。
她也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握拳。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靠近阳台边,把纪鸣橙精心照料的花叶包裹得很好看,纪鸣橙坐在蒲团上,木地板上一杯安神的热牛奶,手上一本书。
毛毛躁躁的心像书页,又被她细致地抚摸着,掂起来,把写满乱码的情绪翻过去。
彭姠之上前,走到她背后,问她:“橙子,能不能别看书了?”
话一出口,总是比她自己预设的更温柔,生怕打扰纪鸣橙一样。
“怎么了?”纪鸣橙转过头看她,话语也像被托着放到地上。
“跟我玩会儿。”彭姠之说。
纪鸣橙把书放到一边,站起来,稍揉了揉发麻的膝盖,然后走到沙发上坐着,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带靠枕的那边让出来。
上次没看完的剧集在接着演,彭姠之看得心不在焉,趁一集结束,她看了看纪鸣橙的脸色,把头靠过去枕着她肩膀,过了会儿仍觉得不太得劲儿,于是起身,腿一跨,坐到纪鸣橙的腿上。
“你今天问我那句话,什么意思啊?”彭姠之伸手把纪鸣橙的长发拨到肩后去,问她。
“哪句?”
“问我,我喜欢什么样的,那句。我想了很久,后来从你妈家离开,我都心不在焉的。”
纪鸣橙看着她,偏了偏头:“是吗?”
“你别装蒜,我要是心不在焉,你肯定能发现。”彭姠之捏捏她的耳垂,不高兴地稍稍往下一拉。
“而且,你就是故意问我的,你肯定知道,我喜欢你这样的。”彭姠之没有兜圈子,直接打直球了。
话说出来,她突然有点心酸。纪鸣橙很聪明的,何况彭姠之喜欢一个人的表现那么明显,缠着她,讨好她,照顾她,对着她心慌意乱,还……很愿意跟她上床。
过期橙子,还明知故问。
纪鸣橙垂下眼帘,嘴角平静地抻着,像在思索,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彭姠之的错觉,感觉到纪鸣橙有一点挣扎和慌乱。
她转头,往旁边一看,把遥控器拿起来,按下关机键,嘈杂的声响在10秒之后停止,纪鸣橙在这10秒里,越过彭姠之看着电视屏幕,没有说话。
她先是轻轻吸了一口气,胸腔随之起伏,然后才开口,声音很软很软,像梦呓。
“你真的,喜欢我吗?”
彭姠之心里的激动和酸胀突然袭来,打得她晕头转向,这话,好像很有余地,也很有意向,她是不是飞快地表忠心,纪鸣橙就会接受她了?就会和她在一起了?
于是彭姠之收紧胳膊,圈住她的脖子:“我真的喜欢你。”
说得有一点急切:“我真的,是真的。”
从没见过纪鸣橙这样的表情,她仍旧垂着眼神没看彭姠之,但她用牙齿轻轻咬住自己下嘴唇的内侧,磨了一磨。唇线瞬间就扭曲起来,打乱她向来摆放得干净又齐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