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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骨头刚刚长好,而且夏知的身体还是太差,需要慢慢恢复。
所以宴无危没有立刻捞着他去上床,而是精心又令人恶心的画了一个日期。
夏知看着那个日期,就像在看自己的死刑时间。
他当然想跑,他也这样试探过,只可惜身体实在虚弱,又没定位的屏蔽装置,跑不了多远就被宴无危找回来,放回床上“好好休养”。
这种猫伸爪子似的小事儿,宴无危从不和夏知生气。
大概也知道自己体力不够,夏知老实了两天,慢慢复建——其实复建也简单,就是慢慢走,散散步什么的,只是体力实在微弱,夏知走几步就浑身出虚汗,得想办法歇歇。
然后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皮肤真是特别的羸弱敏感。
大概是散步的时候累了,习惯似的靠在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上。
粗糙的树皮隔着柔软的衣服刮在娇嫩的皮肤上——夏知一靠过去就卧槽了一声,触电似的又把身体站直了。
……
渐渐的,夏知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的跟常人差不多的时候——但他依然装作不太能走,很痛,还没好的样子,蒙骗宴无危,然后故技重施,想要利用地下通道逃跑。
当然被宴无危抓到了。
城堡各处全部装上了摄像头,是以夏知逃跑自以为无声无息,却全部在宴无危的意料之中,但是他没有立刻就捉住他,而是——
“原来是这样跑掉的吗。”
少年脸色苍白,刚刚钻出来,就听到了掌声,一抬头,就看到了穿着休闲的宴无危,在悠闲的鼓掌。
他一身白色休闲装,金发灿烂,琥珀色眼睛弯着,笑得甜丝丝的:“夏哥真聪明呀。”
几条巴西非勒犬虎视眈眈,令夏知害怕,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你……”
宴无危对着夏知,忽然说,“Fear can hold you prisoner.”
宴无危跟夏知讲话,平常都是中文。
他此刻说起英文来,不似高颂寒那样严谨优雅的牛津腔,而是一种活泼随意的美式英语,他拖着调子,含着笑意,闲谈似的,“Hope can set you free?”
夏知瞳孔一缩:“……”
这是他逃走的时候,在墙上留下的话,或者说——特地留给宴无危的挑衅。
“Little master。”(小少爷)
宴无危笑眯眯的摇摇头,“There was?no?hope.”(这里没有希望。)夏知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他胸脯起伏,牙齿近乎咬碎,“滚!”
宴无危笑笑,朝他走了过来。
夏知瞳孔一缩,扭头就跑。
然而他跑动的动作,没能令宴无危紧张,反倒引诱了那些敏锐的巴菲西勒犬,它们被在它们监视下还要执意逃跑的猎物激怒了,当场发疯般朝着夏知追了上去。
“汪汪汪汪——”
夏知被狗扑在了地上——
那刹那,他疼得惨叫了一声。
娇嫩敏感的皮肤被碎石咯到,刺激得直冲脑门,是疼痛,也是一种奇异的痒,就像最柔嫩敏感的地方被抽打,而狗扑在他身上,也压得他喘不过气,而之前根本不被他在乎的狗毛落在他皮肤上,令他觉出一种激烈的刺挠感,他根本耐受不住,骤然就掉了眼泪,呜咽控制不住的哭成了泪人,他伸手就要去抓,“痒,难受,难受……”
但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宴无危抓住了。
那几只狗退开了。
宴无危柔和的抓着他疯狂想要乱挠的手,不让他得逞——夏知如今的皮肤,说是吹弹可破,丝毫不过分,抓破了再愈合,那可能连衣服都不能穿了。
手被抓住,于是夏知只能难受的扭动起来,但一点点摩擦都给他带来难以承受的敏感滋味。
休养这半个月以来,宴无危给他穿最柔软的衣服,吃最精细养身的食物,细心妥帖的养着这死而复生,却变得如同娇弱玻璃人的小王子——
然而小王子却总是野心勃勃,死性不改,还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刀山火海都能闯一遭的主人公。
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呢。
神明赐予他可以死而复生般强悍的恢复力,为了公平,必然就要收走些什么的。
宴无危把因为止不住痒意而乱扭的人抱起来。
夏知意识到要被带回去了,连痒也顾不上了,疯狂挣扎推拒起来,“不,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对不起夏哥。”宴无危楚楚可怜的道歉,“我不能放夏哥走的。”
夏知恨透了他这张美丽又无辜的人皮,他绝望的大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群疯狗!!”
“我把夏哥救回来,夏哥怎么老是说那么绝情的话,真让人伤心。”
“如果夏哥乖一点,不乱跑,狗狗怎么会扑到你呢。”
“好啦好啦,夏哥生气,跟我回去好好教训它们好不好?好好吓唬一顿就再也不敢啦。”
“夏哥别闹了,回家啦。”
夏知想到那个逼近的【永远在一起的日子】,简直绝望的要哭出来,他不想被宴无危草开花腔——太疼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他忽然看到马路上有人走过,当下不顾一切,嗓音嘶哑的朝着马路的方向哭叫大喊着,“救命!!救命——help!!He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