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会裂开吗。”
宴无危笑笑:“没关……”
宴无危忽地一顿。
他被美人柔弱的胳膊主动抱住了。
他听见夏知说:“我以前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是吗。”
宴无危瞳孔收缩成一个点——
——在爱别人之前。先爱自己。
宴无危感到了一种爱,好似久别重逢。
于是他的情绪也开始萌发起来,像烧着新柴闷着浓烟的大烟囱,像滚着开水突突作响的小茶壶。
他吻着美人柔软的长发,缠绵爱意破土而出,他喃喃说:“我记得的。”
我当然都记得的,夏哥。
……
宴无危给夏知洗干净,裹上浴衣放在床上,门响了。
沉重的实木门,笃笃笃的敲门声,很有礼貌。
夏知抬起眼——这其实是稍微有点新奇的事情。
自从他醒过来,他就一直面对宴无危,连管家的面都没怎么见过了。
宴无危亲亲少年的额头,“先休息会吧。”
他起身要离开的时候。
夏知忽然拽住了他的袖子,轻声说:“……不要杀安杰思。”
宴无危一顿。
实际上,夏知每天都会跟他说这句话。
这是他允诺给夏知,对小狗的【命令】。
……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命令,在这个命令下,夏知说什么,宴无危都会听的——比如可以不*他,可以温柔一点,或者其他什么,比如出去放放风,逛个街。
但夏知只会说。
——不要杀死安杰思。
……
其实关于这点,宴无危是有点不愉快的——尤其是在关心他的时候,非要提别的什么人。
——夏知似乎太过关注安杰思了。
这让他控制不住的,很想把安杰思处理掉。
但这是主人的命令,小狗得遵守。
宴无危一直记得,夏哥说他的小狗丢了。2长褪咾?啊姨制作
宴无危想告诉他,小狗没有丢,主人依然可以给小狗命令,小狗还是会听话的。
可是主人要么奄奄一息,要么神色冷淡,要么痛哭绝望。
他那样厌恶小狗,他不愿意再相信小狗,也不愿意再给小狗一点点爱。
仿佛小狗本身就是恶意满满的威胁。
好像小狗存在本身,就是错的。
……
宴无危有点难过的想。
可能小狗是犯了一点点错。
但夏哥依然是小狗的主人啊,是主人怎么能随便抛弃小狗呢?
抛弃小狗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过错!需要被狠狠惩罚!
但还好,主人好像已经认命了。
——善良的主人没办法抛弃小狗,只好去爱他了。
爱是多简单的事呀。
——第一个月一个命令,第二个月两个命令,小狗会越来越听话,主人也会越来越爱它的!
于是宴无危又快乐起来了——这快乐简单的就像在炎炎夏日喝了一罐冰冰凉的气泡水,贯穿肺腑的冰冷之余,又令人十足愉快。
*
门外是彬彬有礼的管家。
宴无危把门关上,扯了扯衣角,掀起眼皮,“什么事儿?”
青年显然是快乐的,眼尾泛着光,唇角含着未褪的,心满意足的笑。
即便他穿着浴衣,也使他整个人都十分容光焕发,楚楚动人。
管家看了一眼,又很有礼貌的低下头,“是那个黑人……”
宴无危撇嘴,眼神变得冷漠,甚至有些不耐烦,“他怎么啦。”
“他说他生了病,可能要死了。”
宴无危闻言眼睛倏然一亮,简直喜笑颜开。
管家瞄了一眼,觉得如果条件允许,宴先生大概会去开两瓶香槟。
宴无危张嘴就想说,啊那太好了,那就死掉啊。
死掉才好,死的干干净净,也不必夏哥再挂念了。
但他的笑容还没来及摆上来,仿佛就在耳边又听到了少年轻声的命令。
——不要杀死安杰思。
“……”
于是,倏忽之间,宴无危又生出些莫名的,微弱的纠结来。就像金色的小锤子,轻轻敲着他铁石般冷冰的心。
咚,咚,咚。
……
令他不情愿的想,好吧,尽管牢房的环境确实有点差劲,尽管那里湿的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虫在爬,尽管这种情况下不生病才有点奇怪,尽管……是那个小黑鬼自己要病死的。
他强调似的想,他是听话的小狗,他没有要杀他。
——是他自己要死的,这不关他什么事儿。
……
——不要杀死安杰思。
……
好吧。
宴无危想,那他就勉为其难给他请个医生吧。
于是宴无危不太情愿的说:“……那给他请个医生好了。”
管家又瞧了宴无危一眼,这次他觉得宴先生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一觉睡醒发现家里丢了一万个金币的葛朗台。
管家咳嗽了一声,“……另外,他说,他想见夏先生最后一面,他看起来有话想对夏先生说。”
“……”
宴无危面无表情,望着天花板。
说起来,生理盐水里放些三氯氰胺倒是可以把人一劳永逸的处理掉。
……请了医生还死掉,那就彻底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嗯,如果夏哥怀疑,就撇到其他人身上去,哦就说城堡被人夜袭了,有人偷偷在所有的吊水里放了三氯氰胺然后小黑鬼很不幸的成为了最不幸的那一个……
……
夏哥刚刚说什么来着。
——不要杀死安杰思。
……
好吧。
宴无危有点生气的想,如果非要这样的话。
……那好吧。
他想,如果明天,夏哥不说这句话,他就把三氯氰胺放到那个小黑鬼的吊水里去。
都怪对方太黑了,又丑又令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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