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面起了火, 冰水燃了一层,江言试图用理智分析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冰柜的光芒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绿色的灯不停闪烁, 那些水就滴滴答答到了他的身上。江言知道自己的呼吸有些乱了,黑带打得也有些松, 心脏也松散了,晃晃悠悠在腔子里撞。
同样的, 金丞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嘴唇碰上了而已,江言像在碰他的心。
金丞没来得及闭眼, 余光里, 江言喉结下方的皮肤大面积暴露。道服领口大, 露出了一片不同于他冷淡美丽气质的胸肌上沿, 撕开了他强壮坚硬的内里。他们像两片磁铁,滋溜就吸上了,不管是谁都不懂怎么就吸上了, 只是生理性的、本能性的反应。
江言的嘴唇很柔软,很好亲,不像自己总是那么冷。贴上之后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互相看着, 感受自己嘴唇和对方嘴唇的适配性, 结论是严丝合缝。真搞笑,自己逼着他亲他就亲了, 金丞认真地看着他, 恨不得眉梢都挑起来。
但紧接着, 金丞想起来一件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道馆里还有摄像头呢!
竞技场馆里怎么可能没有,训练有危险, 特别是他们这类对抗性的运动,一招一式都能惹出事端,所以学校为了避免引起纷争采用了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多多安装监控。现在他们的脑袋顶上最起码有6个机位,全方位无死角地拍摄着自己和江言的这场……偷吻。
算得上亲吻吗?金丞热得湿淋淋,他完全暖过来了,身体不再冰冷,原先冷得自己都木了,现在居然又觉得燥。只是他不懂江言怎么就改变了主意,难道真是让自己给逼烦了?
这短短几秒里,金丞想了许多。他没有张开唇缝,也没有感觉到江言想挑开他的唇缝,两个人同时用嘴按住对方,克制到头皮发麻,喉结用力地吞咽着什么,大幅度地上下滚动。
一瞬间的功夫,金丞如梦初醒,他的温暖梦必须睡醒了,场馆随时随地会有人进来。他往后撤退了一步,不知道刚才是因为太投入还是太紧张,呼吸居然在断断续续加快。他重新听到了道馆的动静,比方说冰柜的制冷噪音,比方说空调的吹风节奏,他往前踩一脚就进了江言的竞技区。
“哈哈,咱俩这是干嘛呢?”金丞站在温暖和暧昧的边缘,打破了刚刚的幻想。
“是啊,咱俩这是干嘛呢?”江言像后知后觉,又感觉很好笑,“你先去换衣服吧,一会儿集合完毕就要称重,悠着点儿。”
说完江言冷静地转身走向了更衣间,金丞的气息和存在感仍旧不散,还在他怀里塞了个满怀。可明明刚才连拥抱都没有,只是……
江言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他快速走进更衣室,拉开衣橱,拿着强效漱口水走进了洗浴间。冰蓝色的液体被灌入口中,在嘴唇、舌面和齿列当中快速穿梭,清洗,冲刷,不留下一丝痕迹,等到一口吐出来,江言的严重洁癖已经抵达了巅峰,他立即再灌一口,一边漱口,一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镜子里面的人似乎很痛苦,鼻梁骨上的皮肤微微皱起,面色通红。
第二口漱口水吐出来,江言的两只手牢牢扣住盥洗台的边缘,他忍不住打开水龙头,偏过头,伸出了舌头,去直接冲刷刚刚亲吻了金丞的嘴。可是那感觉却像有了生命力,沿着他的道服,钻进了他的肌肉里去。钻进去之后就顺着背沟散开了,布满了他起伏的背肌,直抵他紧绷的小臂。他的嘴唇记住了金丞嘴唇的触觉,细腻火热,嘴唇微微发硬又不是完全光滑。
等到完全冲洗完毕,江言深呼吸,缓缓睁开双眼。糟糕,自己可能中邪了。
自己肯定是中邪了!
这种邪性不是一天发起来的,而是这一个月。可具体是从哪天正式开始?江言认真回忆大概是从第一次见到金丞的那一天。那天自己坐在食堂里,上一秒还在骂谢大卫是个傻逼,下一秒就能够共情那个傻逼了。
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揪着江言走,然而每次他开始共情谢大卫的时候,就会被金丞的浪气得yue一下。
他一点都不完美,和自己想过的十全十美根本不沾边,他看上去也不是一个专一忠诚的人。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之后,江言在“共情大卫”和“yue”之间反复横跳,眼前再一次出现金丞的脸……半开的眼睛,遮住眼神的睫毛,以及刚刚黏在一块儿的嘴唇。
明明是跆拳道馆,空气却像游泳馆那边似的,湿漉漉。江言顺了一把头发,一边按住蓝痣静心一边思考刚才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其实后果挺严重的,那就是会被监控器拍到。
还是全方位无死角地拍,多个机位。
刚才真是昏了头,自己又不能擅自使用关系将监控都删除。好在监控录像有一定时间期限,只要这段时间内道馆不需要调取就不会有人发现。这样一想江言又轻松多了,重新漱了漱口。
金丞还站在道馆里,短暂怀念了一番方才的力度。他深深吸气,刚才的感觉很不错啊,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太短,不够难舍难分。离近了之后江言身上的香味就摇身一变,从冷淡变成了刺激,极具霸道性地占据全部鼻腔。
真是……很记忆深刻的一个吻。金丞摸了摸嘴唇,紧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了队医周木兰女士。
“咦?你这么早?”周木兰早早来做称重前的准备,“江言呢?他刚才和我联系过,说他已经到了。你看见他了吗?”
“不知道啊,我没见过他,我一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我一个人。”金丞的目光对上周木兰,开起玩笑来,“周教练也真是的,一大早就让您忙前忙后,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得了,全校就属你的嘴巴最甜,快去换衣服。”周木兰的爽朗笑声充满全场,怪不得周英华和王逸都喜欢他呢,孩子真可爱。
几分钟后,体能教练董勇也到了,队员们紧跟其后,陆陆续续走入道馆。大家率先进入更衣室,换上方便脱穿的衣服,男女分开,一丝不苟。哪怕明天只是一次普通的校级联赛仍旧拿出了十足的认真,在每个细节上领悟项目的精髓。
周木兰负责女生,给男生这边布置好直播器材和试称秤就离开了。董勇和王逸接管男队,在等待男生们准备的时间里将试称秤和正式秤调节一致。
陶文昌、白洋和唐基德刚一进入道馆就被这紧张肃穆的情绪感染了一下。这里明显和田径场不一样,田径场赛前是热闹喧天,这边是越赛越冷静。
“哇,这就是称重环节啊?”唐基德已经拿出了相机,“白队,你新给我买的这个相机比以前的好,就是有点沉。”
白洋双手插兜,靠着门:“当体育记者还嫌沉?真正上场的记者都是背大炮,你还差得远呢。还有,你小声点儿,别鬼叫鬼吼的,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我激动嘛,这次是我第一次跟跆拳道,没见过。”唐基德爱惜地摸着镜头,连镜头盖都不舍得摘一下,生怕空气“刮伤”了镜头表面。以前他的设备是学生会体育部提供,后来他被轰出来了,自然也没有好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