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一下子就放心了,手指放松地捏着手机。江言这个语调整体向上,看来是好消息。“医生怎么说的?”
“假性血友病,和真的不一样,两种病差别特别大。他可以回家了。”江言刚说完手机就被金丞夺走,金丞虽然听不到,但语音通话的联系人看得清楚,哭喊着说:“白队,我好像能活着了。”
“傻瓜……”这话听得白洋心里发酸。
“白队,我真的,我好像真的可以不死了!”金丞边哭边笑。
“你别喊了。”江言把手机拿回来,“白队,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你有时间就过来吧,一起吃饭。”
“好。”白洋笑着。
金丞这一哭就哭了好久,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哭得都有人上来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了。江言相信他要是在金丞面前支一个二维码,一定有人扫钱给他。
好在身上有面霜,江言给他擦了脸涂了油,再回去找摩托车。回家一路金丞搂得紧紧的,摩托车停下时他控制不住地打开护目镜,让充满生机的风吹进他头盔里。
甚至想要和一起停下来的电瓶车主说几句话,告诉他们好消息。
回家之后,金丞哭多了,眼睛一下子就累了,想睡觉。
“我想睡觉。”金丞将双手合十,放在耳边,做了个睡觉的手语。
“你赶紧去睡,不然我真怕你又发疯。快去快去。”江言将他往卧室推。
“等等,等等。”金丞嗖地转过身,“你不会偷偷走掉吧?我现在虽然不会死,但耳朵还听不见,是病人,你不会把我扔在这里吧?”
“对,我特别想扔,你赶紧去睡,睡着了我就走。”江言给他指了指床,“去睡觉。”
金丞盯着他的脸:“你不走吧?”
江言又给他指了一下床。
“那我去睡了。”金丞猝不及防地抱了他一下,不断地给江言比着手语,“谢谢,谢谢,谢谢,你是大好人,你会好人有好报,你将来比赛必夺冠。”
有好报?我都快被你报应掉半条命了。江言给他拉好窗帘,半关上房门,自己也累了。
他也睡了一会儿,睡醒后就听到客厅有响声。江言惊慌地去看,家里有一个听不见的人什么都不放心。那声音果然是金丞发出,电脑放在茶几上放着视频,金丞盘腿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学着手语。
“我要。”金丞边比划边轻声说,“比赛。”
视频里的女老师两只手比着大拇指,两只手上下竖移,像争高低。
“我要,比赛。”金丞的手也跟着竖移,学了几次后才看到江言站在后头。
“你干嘛?”江言揉揉眼睛,金丞居然主动学习手语了?
“我,要,比赛。”金丞笑着展示。
“你省省吧,先休息。”江言用脸色回应。
“我要比赛。”金丞站了起来,又用左手伸了个大拇指,右手抚摸了一下左手,“我,爱,你。”
江言叹了一口气:“你讨好我也没用。”
“我不怕,我勇敢,我要比赛。”金丞两手放在胸口比心,再分开,象征着勇敢,“你看我手语都学这么好了。”
江言拿过笔记本来:[医生让你休息。]
“我是休息啊,但是我也可以参加冬训。周教练说过,冬训不参加,相当于退后一年。”金丞计算着日子,“我还要去昆明呢……”
“你别跟我争这个,你明天还要去医院高压氧舱治耳朵。”江言指了指他的耳朵,又写:[你要真想比赛,先把病情告诉你师父。]
“不,不用了吧,假性的就不用说了。”金丞给自己的未来计划得很好。
“没戏,你不说我就说。”江言放下笔记本,看看时间,一会儿该吃晚饭了。
因为白队和昌哥都要来,今晚的外卖叫得多了些,但每道菜都是低油低盐。冬天本身就是长肉的阶段,他们可不敢放开。陶文昌和白洋下了课就来了,一个买了果篮,一个买了鲜花,庆祝金丞的新生,也算是给他们的新房子添添喜气。
虽然江言不承认这里是新房。
但家具也添了,窗帘也换了,俨然就是一副要和金丞住下去的样子嘛。
今天晚上,白洋和陶文昌还破天荒地喝了听啤:“干杯!”
“干杯!”江言仍旧是喝矿泉水。
“干杯。”金丞喝果汁。
大口大口的冰啤灌下去,陶文昌被冰得直吐舌头:“诶呦,太好了。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啊!”
“现在什么都好了,总算是好起来了。”白洋也是一口气喝了半杯,“以后还要去医院吗?”
“去。”江言把盘子往金丞那边推了推,“约了高压氧舱,主要是针对耳朵里的血管。他就是太拖延了,什么都没干,早点进高压氧舱就好了。”
“你别说他,你们平时训练那么紧张,一直在集训比赛,他就算想去也没时间。现在放寒假,刚好。”白洋劝了他几句。
江言是真的很想痛骂金丞一通,等到他耳朵好了,这顿骂一定跑不掉。趁着昌哥和白队都在,江言拜托他们陪一下金丞,自己则出门了,重新骑上摩托车,奔着师父的疗养院去。
上有老,下有小?
江言也不懂这叫什么,金丞的困境解决了,两人之间的困境还没解决。还有就是……叶合正作为金丞的正式师父,他有义务和责任了解徒弟的病情,将来不管金丞身体怎么样,他得管他。
问题来了,金丞肯定不说,打算一路瞒到底,那自己怎么找叶合正说去?
江言拎着头盔,苦恼着,快步跑向师父的病房。这时间也没到睡觉点,他直接推门而入。
然后,就看到疑似叶合正的男人站在师父床边。
长得和叶合正真像。
江言闭了下眼睛,去你大爷的,就是叶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