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术看着江禹给拿出红绳在他手腕绕圈圈,线段慢慢收紧束缚感觉更强烈,脉搏的跳动愈发清晰缓慢,血液滞行有些许憋得难受。
袭来的轻微晕眩感让他心悬了起来,他下意识伸手抓稳江禹的手臂。
江禹轻轻捏下他的肩膀:“调整呼吸,想象你在蓄力准备起跑。”
忽然间于术的力气像被被抽水泵抽走,抓住江禹的手维持不住松开往下坠。
江禹托住他的手,沉下声音生疏的安慰着:“别紧张,我在。”
“我没紧张...感觉太奇怪了,像被火烧伤之后泡在冰水里。”于术喘着气道。
灯闪烁了了几下后直接黑了,房间内的气温低了好几度,仿佛从空调房变成了冰箱急冻层。
手腕攀升的热和脊背从下而上深寒同时出现,在于术体内不断交织盘旋,仿佛马上就在他脊椎划出一道口子,冲出来。
紧接着强烈的脱力感像湍流似的冲刷浸泡着于术全身,同时还有浑身舒坦的松弛,有种终于熬过来的感慨。
没等他缓口气,江禹就将他扯了起来拉到背后,呈保护者的姿态将他护住。
于术搓了搓手臂,钻头一样往皮肉里钻的冰冷让他止不住微微发发抖。
他视线越过江禹的背影,看到没有影子的张伯时,呼吸滞了一下,身躯更加僵硬。
“年轻人本事不错。”张伯眼睛眯成细缝缝,皮笑肉不笑说着,细密皱纹随着肌肉动作细微拉伸,像一条条缓慢蠕动的线状虫子。
江禹眸光凌厉的扫了下张伯,眉宇间聚起冷意,仿佛凝聚出一座冰川,紧接着将最后的符箓贴到地上,形成一个困魂阵。
他最初还犹豫要不要贴上阵眼的符箓启动困魂阵,直到看到张伯出现那瞬间立刻断定,祂别有目的会伤害于术,
“李彩莲也是你下的手吧?”江禹比张伯高了十来厘米,目光下压,不屑和鄙视。
于术愣了一下。
也?难道说爷爷也是张伯的手笔?
可是不是爷爷带他进来村子的么,他跟爷爷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张伯的笑容表面慈祥,但眼眸闪过的阴翳简直就是尖锐的冰凌,能给人开膛破肚,那密集的皱纹更衬托笑脸的诡异。他点点头:“挺聪明。不过你抓到我也没用,你谁也救不了。”
江禹双手环抱到胸前,抛出一个张伯无法拒绝的交易条件:“我可以考虑,让你离开这里。”
张伯漂浮着的身体震颤了一下,已经心动了。这村子不仅活人被困不能离开太久,就连死后也没法离开进入轮回。他死了几十年,每天过着日晒如同被烈火焚烧,雨淋仿佛万箭穿心的折磨日子。
要是眼前的少年真能帮他脱离苦海,他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服从。
“你真的可以帮我离开这里?”张伯问道。
江禹冷着脸点点头,没接话,回头跟于术眼神交流过后,决定把问话的机会让给于术。
他重新看向张伯,挑衅的抬了抬眉毛。
于术目光复杂又有些躲闪的盯着张伯,害怕、疑惑和愤恨混为一团,旋转交错酝酿成高速转动的漩涡,吞噬着他平日努力维持的精明圆滑。
就是祂,在他守灵时想害他没成功,害了其他人之后,今天又来第二次,他们之间无冤无仇,就非要至他于死地。
于术按耐住在五脏六腑冲撞的恐惧很怒意,尽力让脸色看起来平静,不输气场,而在后背的手早已握紧了拳头,细微的骨头有挤压声埋伏在呼吸之下。
“到底有什么仇?你为什么离开了又要回来,最后怎么出事的?还有何玉嬅是谁?”于术连珠炮似发问。
张伯想到了些什么虚张着嘴组织语言,短暂沉默后开口道来:“于定安害了我,他逼我杀掉何玉嬅,事成离开后家人陆续出事,我没地方去了,只能回来。”
他越说越激动,嘴角跟眼尾无意识抽搐:“没有于定安,我就不会那么惨,他靠我发财,是我们带动村子发财的,他却反手害我!忘恩负义!”
发财?
根据相册时间跨度推测,的确能算出村子富裕起来跟张伯来的时候对得上,而且村子以前很贫困也是真的,黄泥当水泥用,石头当砖头使。八九十年代短时间让落魄的山村富裕,住上带院的独栋小楼,难度可不是一般大。
“何玉嬅呢?”于术消化接收到的信息边逼问。
张伯蹙起眉头,本就干巴皱起的皮肤更加难看,像是被捏得团状后微微舒展的纸张。
“何玉嬅...何玉嬅也死了,于定安让我把她埋到后山,其他我想不起来了。”
涉及何玉嬅的话题就连已经死去的人都无法提起,可以百分百确定,何玉嬅跟村子的异样脱不了关系,可既然源头是何玉嬅,那为什么害人的是张伯。
“一定是她,一定是何玉嬅,她不让我记得也不让村里的活人记得。她恨透了这里,但是我想对你下手那晚,她在你守了一整夜。”
“金花耳环,是她活该。她拿了金花耳环,招了乱葬岗的冤死鬼,是她活该。”
张伯说话已经不组织不思考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于术反复咀嚼后半句话,就是说那天晚上敲门红色绣花鞋就是何玉嬅,而她竟然不是来害人的,而是来驱赶张伯的。
结合何玉嬅埋在后山,能推断出坐在棺材上的红衣新娘是何玉嬅,她帮忙驱赶狐狸鬼魂。
但在村西遇到的学生装的何玉嬅又怎么解释呢,难不成有两个何玉嬅,还是说她再来回切换身份。
所有线索都收束指向何玉嬅,又偏偏在何玉嬅身上断了个一干二净。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你让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再继续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