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村古尸(十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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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缓的睁开眼睛,什么都没看。

好,逃过一劫。于术这样想着。

然而滴到手背的水特别冰凉刺骨,像针头插进血肉。

他抬头一看,于定安倒挂在天花板上,眼神空洞眼珠子褪色淡到跟眼白几乎一个色,那滴到他手背的是于定安嘴巴张开往下滴口水。

于定安见大孙子发现他了,裂开嘴笑得很是诡异。

他没忍住大喊了一声卧槽同时腿软着往下倒,他使劲扒拉厕所门,却没有一点效果。无论他怎么挣扎呼喊求救,毫无效果,他是被困在无人密室的幼兽,而爷爷成了虎视眈眈的饿兽。

“你怎么还不睡呢?!”于定安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石头磨过,说话时不断有夹带着枯枝败叶和死鱼死虾的水往下流。

为什么不睡还不是你害的,回魂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托个梦不行吗,非要这样吓人,于术在心里恶狠狠道。

江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出事了?!

他被熏得反胃想吐,靠着墙挪动,可卫生间狭小,出不去的他逃无可逃。

于定安又道:“我是你爷爷,你怎么能因为外人而让爷爷乃至全村人身败名裂。”他说着就往下坠,伸手要抓于术。

几十年的爷孙情不假,但在这之上是他难改的自私自利本质,哪怕死了也不想让自己做过的破事影响名声,遗臭万年。

于术快速退到窗边,眼里尽是惊恐。

“我看了你一晚上了,你都在想着怎么查何玉嬅的事,我不允许你查,我没有亏待张伯和何玉嬅,是他们,是他们不识好人心。”于定安声音更大了,语速也更快。

慌乱中于术被爷爷这番话刺激到找回了些许理智,坐实了他的猜想,但何玉嬅是被拐来的话,怎么会跟张伯扯上关系。

没等他喘口气,于定安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从天花板的右边平移滑到左边,正正对着于术头顶。

于术那口气顶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到有些窒息。

没地方可逃了,他没在张伯跟何玉嬅手上出意外,反而要死在回魂的爷爷手里了。

于定安掐着于术的脖子,反复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他的名声跟弟弟以后的名声。

大动脉被冰冷的硬物阻碍,搏动逐渐变得困难,于术尽全力扯也未能让爷爷的手松开半分,他慢慢气紧呼吸急促,无处可逃无可反抗,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云翳散开,一缕微弱的月光越过窗户,照到于定安那张灰白枯萎的脸上。

于术感应到光亮,睁眼的剎那看到了一颗眼泪从爷爷的眼眶涌出,落在他脸颊如同冰凌刺破血肉嵌入骨缝。

爷爷在痛恨养了几十年的孙子没跟他站在统一战线,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丝挣扎?于术眉心的恐惧、不安,以及身体上的不适依然存在,可精神状态莫名平静了下来。

于定安的手收得更紧,于术大脑已经有些许缺氧了。

于术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江禹怎么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明明之前半夜抓他手都能发现,今晚的动静完全传不进他耳朵。

等下!

月光!窗户!

于术猛然反应过来,门开不了,窗户试一试,说不定有能逃出去。

强烈的求生欲激发出潜能,于术不顾地那么多,对着于定安那双滑溜溜且腥臭的手又咬又扯。

“你不准查,你猜不准查!”于定安恶狠狠重复道。

他强行把涌到喉咙的呕吐物咽了回去,终于扯开了爷爷的手。他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撑起身子,将所有希望投入到窗户上,酸软的手抓住窗沿最后一搏。

湿腻的空气意外涌了进来,灌进于术肺里,让他如获新生。

他已经不考所在位置有三米多高了,直接翻了出去,摔成折骨头躺两三个月医院总比这样糊里胡涂没了要好。

迎接他的并不是全身扩散后钻心的疼痛,而是轻微的人体跟空心竹筒碰撞声。

房子消失不见,银白的月光落在漆黑湖面瞬间碎成了数不清的鳞片,而他在竹筏上。

于术看着周围奇怪的景色,陷入更深层的不安。

他看不清湖的边界,放远看去只有糊成一片的漆黑,感觉自己被一张巨大的嘴往里吞。

竹筏自动飘着,不知去往何方。

于术已经连用手划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必须先休息一会儿。

就当他恢复了些力气的时候,竹筏已经靠岸了。他这才发现,那是张家荒废的老宅子,自己居然出现在了村西。

“落雨大,水浸街,阿爸担鸡崽上街卖,阿妈在家着花鞋,花鞋花袜花腰带,珍珠蝴蝶两边排...”(注:引用自粤语童谣《落雨大》,歌词有所改动。)

瘆人的粤语歌声从屋里断断续续传出来。

于术瞬间从头凉到脚。

而且他记得原歌词不是这样唱的,应该是阿哥担柴上街卖,阿嫂出街着花鞋(注:引用粤语童谣《落雨大》原歌词。),人物变了,卖的东西也变了。

于术腿软了也不敢待着不动,家是回不去了,万一江禹还是察觉不到而爷爷又在守株待兔,他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于是他慌慌张张的顺着记忆往出村子的方向跑。

他冲过老宅时,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依稀月光下院子里有个穿小洋装的卷发女孩站着看他。

他们视线碰撞时,歌声还在继续。

只是,少女的上半身滑了下来落到地上,她的下半身还稳稳的站着。

落在杂乱草地的上半身,还在唱歌:“落雨大,水浸街,阿爸担鸡崽上街卖,阿妈在着穿花鞋,花鞋花袜花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