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堆婴儿摇摇晃晃爬着横穿马路,灰白的皮肤不见一丝血色,路灯打在祂们身上不见半点儿影子。
仔细看看,还能看见许多细节,有些婴儿泡的发肿发胀四肢溃烂,有些脐带都没断,甚至还有些缺胳膊少腿。
画面不恐怖,不会招至生理和精神不适,但是诡异和会让看了的人很难受,脑子里不禁跑出疑问,那么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儿怎么那么惨都夭折了。
尤其于术,他之前在医院就听过两次早产而夭折的事情,那两对夫妻跟家里的长辈,都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脱身。而眼前这么多鬼婴儿,又有多少人伤心欲绝。
“祂们跟伍艺晗养小鬼没关系吧。”
于术嵌在灯光照不到的黑色之中,定定的看着那群婴儿。
“不知道,但传言有一段时间了,不能不管。”
因为鬼婴夜行,这条路已经很长时间没车行驶没人通行了,有怪事没人敢走很正常,但诡异的是,六月中旬应该会有飞蚊或者小虫子,而这里除了绿化带之外干净的没有半点生气。
而事实更让人意外,刘旭帮忙问了附近的居民,这么久以来,祂们只是定时定点出现,重复从一边爬到另一边的机械性行为,没有人甚至小动物出事。
不害人的鬼往往比害人的更可怕,要么被人为控制,要么在警示附近的人远离危险。
婴儿鬼虽心智不全也不如厉鬼凶残,但数量之大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因而江禹才认为有需要多此一举管闲事。
“还挺有责任感。”
“希望你能学习一下。”江禹意挑眉笑着有所指道。
当然,他只是借机逗一逗于术,遇到这种事哪怕没人找他也会出手解决。因为从他记事开始就跟着师傅,听过次数最多的话就是能力和责任相对。
久而久之,师傅的话成了他的行动准则之一。
而他入世这些年来,慢慢悟出师傅的良苦用心,跟着师傅生活的日子简单纯粹,入社/会碰到了各色各样的人,师傅就是想让他历经五颜六色浸染再自己把自己洗涤干净,保持那颗有能力但依然选择善良的心。
于术没注意到江禹细微的表情变化,幽怨的扫了他一眼,生怕他觉得自己出尔反尔。
他掏出手机很认真的重申了一遍:“我备忘录记着,不会忘。”
话音刚落,于术仿佛受到了蛊惑,不自觉跟上那群鬼婴的脚步,朝马路对面迈步。
江禹抓住于术的手,“你干什么。”
“你没听到,祂们喊跟过去看看?”于术回头看了眼爬远的鬼婴,认真的跟江禹解释:“祂们说话的节奏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江禹微整,隐没在夜色中的双眸燃起一丝惊奇又很快熄灭。
他回头让守了大半夜的手下回去休息明天不用干活,随后和于术一同跟在鬼婴儿后面。
河涌的淤臭味染到夜风里扑鼻而来,江禹都不自觉嫌弃的皱了皱眉。
这河涌远离居民区,绿植不多但有几棵树长得很狂野,昏暗拉长了树影子,一眼看去就让人不舒服。
不远处就有座桥,可那群鬼婴儿偏井然有序的陆续跳进河涌,没一会儿就对面浮头爬上岸。
最后上岸的那个小娃甩甩头,洒了一地淤泥跟污水渍,祂似乎感觉到了跟在后面的俩人没继续走,还回头咧开嘴笑着看了他们一眼。
于术起了身鸡皮疙瘩,那笑容就跟放在昏迷中看见的一模一样。
江禹率先跟了过去,于术快步跟上,穿过小树林来到了一个老旧小区,小区乌灯黑火,看不见半点生活气息,而那愈来愈浓烈的腐臭味,源自没来得及处理而受了暴晒的垃圾。
他们进了小区后,鬼婴儿们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鬼婴儿既不害人也不没法交流,反而带他们到这里,实在是奇怪。
于术跟上江禹的脚步走了小段距离,他借着微弱的光线,扫了下五六层高的几排房屋,心里直发毛。
“这小区不怎么住人。”于术指着眼前一整栋楼都用红砖砌了墙堵死窗户的房子。
江禹猛地拽于术到身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黑狗就从旁边蹿了出来,弓起身子对着俩人龇牙咧嘴,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随时随地可能扑过来撕咬一番。
不干净的东西会怕黑狗,黑狗跟黑猫乌鸦一样都能辟邪,鬼怪不敢靠近,脏东西见了都畏之远离。
脏东西不想被人看见可以藏起来,但躲不过黑狗的眼睛,狗在无人夜间无缘无故地狂吠,很大可能看到了人看不见的东西。
但江禹很快反应过来,黑狗看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
俩人默契的转身,先前回头从他们笑的鬼婴儿竟在身后。
离近了看才发现,鬼婴儿甚至还没完全开眼,身上还有好些个小针孔。祂似乎是掉队了,又怕大黑狗,所以才跟到俩人背后。
江禹见状摸出一张黄纸朱砂符,贴到鬼娃娃额头,眨眼功夫,鬼娃娃浑身包围着柔光,身体渐渐透明。
黑狗见状放松了防范,收起闷哼的警告声,跺着小步子,走到他们脚边,分别围着俩人各转了三圈,边转圈边时而低头时而仰头吸鼻子嗅嗅。
鬼娃娃爬远了一点,冲俩人歪头露出婴儿才有的纯真笑容,便化作一阵稀薄的白雾散去。
大黑狗欢快的汪了两声,蹿回去了草丛。
“你把那小鬼超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