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中秋了,江禹家反倒更冷清,没人来送月饼也没人打电话说几句,要不是于术还在,偌大的房子就他一个人了。
于术好奇江禹怎么不回去中秋,但想到他有不想说的苦衷,就收起了多余的好奇心。
“等会我给你准备好东西摆到四楼的露天花园,我就回去了啊。”
于术走到江禹身边,瞟了眼手机界面,看清楚在点外卖便一把夺过。
“脚都好差不多了,别太懒啊。”他仔细看了看,一个鸡汤就要八百八十八,真不知道江禹是怎么做到,一边大手大脚一边干着又危险又脏乱的活儿。
江禹干脆扑通往后倒,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
“你早点回去,晚了堵车。”他满脸无所谓,但语气意有所指。
于术一下就听出来了,那里是喊他快点回去,明显就是在说你居然留我一个病患在家。
他很想戳穿江禹,扭伤脚踝没拉伤肌肉和韧带,那点小伤涂个药油两三天就能下地走路了,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要他伺候。
不过话说到嘴边又嚼碎了往回咽。
认识那么久,江禹帮了他很多次,把他从水深火热的危急关头救走。尤其那条又冷又疼仿佛吃人的河,江禹居然忍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刺骨冰冷和疼痛,从对岸游过来,再把他带了回去。
江禹对他够有情有义了,于情于理都做得足够好了。要不是江禹,可能他还不能健全站在这儿呢。
而且他还比江禹年长了一轮,不过多照顾几天而已,也没多碍事。
“那我走了。”于术勾起嘴唇,天真的笑着,仿佛真没听懂江禹的话中之意。
江禹愣了下,但坑是自己挖的,只好认命往下走了:“开车回去。”他随手抓了个车钥匙,丢给于术。
于术倚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江禹:“外卖别点了。”说着就走过去,拽起江禹,“走了,陪我回家过节。”
一身居家服的江禹翻了个身却没有起来的打算,打了个哈欠:“不打扰你过节。”
他去过于术家,三室两厅的平层,主卧、客房加书房,于桓跟于术一块住呢,哪有地方给他过夜。不用说,于术肯定连夜给他送回来,没必要辛苦于术来回跑一趟。
当然,他不介意跟于术挤一张床,但是谁知道于术介不介意呢。
于术仿佛想到了什么,越过江禹折回卧室,轻车熟路收了几套衣服裤袜,再停在江禹身旁,煎鸡蛋似的把人翻了个面。
“走不走,衣服都帮你收好了。”于术捏着江禹下巴把脸掰过来,四目相对,他心间忽而生出强烈的预感,江禹肯定会跟他走。
“我在家睡大床,不去打地铺。”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真不去?不去我就帮你把衣服放回去,我自己走咯。”
江禹没接话。于术皱了下眉,刚才的第六感失灵了?
于术又等了片刻,江禹还是没反应,看来是真不想跟他回去热热闹闹过中秋了。
他把衣服放在沙发边上了,转身下楼。
但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禹一手捧着衣服一手扶墙,瘸着脚跟在后面,只是脸上淡定从容的表情和他的行动很反差,越看越有点儿像一只傲娇的大猫猫。
于术翻了个白眼,笑骂了他句戏多。
两家相距不远,路上江禹一反常态,话多了不少。更加奇怪的是,江禹居然莫名其妙关心起赵静韵来,印象中也他们俩并没有多熟。
但于术很快就听明白江禹的意思,哪是关心赵静韵,是在套他话,怎么没跟赵静韵过节。
他简洁地回道:“赵静韵有自己的安排,我也不晓得她干什么去了。”
这话一出,江禹就安静了。
路上有些塞车,五十多分钟才到小区,于术扶江禹进电梯的时候,碰到几个能叫得上名字的住户,跟他们点头寒暄了下。
其中的大婶看到江禹就走不动路了,直白地问:“小伙子有对象没有,我亲戚家的女儿二十多刚大学毕业,要不认识一下。”
人上了年纪总会热衷于催婚催生,但凡看到个好点儿的男生女生就想给自家人介绍。
“婶,我那不行,有病。”
电梯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江禹一句话终结了话题,大婶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她尴尬地挠了挠大腿外侧,小声嘟囔了句对不起。
于术别过头忍笑,庆幸自己穿的是皮鞋,要是拖鞋肯定让人看见,他快要抠出三室一厅的脚趾。
“江哥,于哥。”
汪智遥开门把人迎了进去。
江禹扯了下嘴角,淡然一笑。
他并不意外,在路上就猜到于术这好心肠,肯定不会放任爹没了妈不管的汪智遥自个儿过节。
暑假那阵子,于术怕汪智遥去别地儿干活赚不够学费跟生活费,就劝他收了汪智遥。到时候汪智遥的工资从他工资和提成里面扣,还要求不要告诉汪智遥。
江禹觉得于术有点儿过于烂好人了,能帮一时但帮不了一世,要是以后有更大的坑,总不会还要帮这个非亲非故的小男孩收手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