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晨风扯动草叶,轻轻切割于术的皮肤。
他睁开眼看见自己正身处河边的草木之中,可昨晚明明是在屋里睡下的来着。他又扫了一圈,没看见何玉嬅的身影,低头看去惊觉永生结不见了。
慌张的情绪蔓延遍布身体每个角落,随呼吸进入鼻腔的清新空气都变得冰凉刺骨。
何玉嬅是他在这个不见人影却又充满人生活痕迹的地方,最后的安全保障,现在联系不上江禹,连她也不见了,要是又遇到昨晚那种一身红衣的队伍,那他注定逃无可逃只能听天由命了。
“何玉嬅?!”
于术慌了神,不停摸索身边的草木,希望永生结只是掉在地上。
可任凭他怎么找,都看不见半点永生结的影子。
他放弃了,必定是昨晚这里的东西猜到何玉嬅是最后的保护伞,所以趁他睡着了,把永生结拿走了再把他丢到这里。
于术不敢去村庄又不想在原地坐以待毙,便去了对岸。
河谷对面的树林反而正常些,没有人类活动的踪迹但有动物的脚印和身影,不至于安静到只剩下风跟水流的声音。
“这树林真凉爽,避暑胜地啊。”于术依然自言自语,仿佛有点人声,能给他多点儿勇气。
林子飘满了淡淡的水汽,身处其中看东西时,眼睛自动多了一层柔化的朦胧感滤镜。
细微若无的水流声藏在脚下残枝败叶碎裂的声音之下,林子深处动物活动的痕迹更多,可以偶尔遇见几只鸣叫着飞走的乌鸦,也能看到蚰蜒这类爬虫。
“看到的动物都是黑色或者深色……”于术眉头一皱。
这片林子或许比村子更邪门,乌鸦也叫玄鸟很有灵性,可以预示危险提醒人远离,而每走一段路遇见的乌鸦会逐渐变多,一开始一两只,现在已经变成十来只一群。
乌鸦啼鸣飞散远比没有动物的影儿更让于术心生烈寒。
他尝试往回走。
返回的路上,乌鸦也越来越多,仿佛正在不断往反方向走,越走越深入林子。
同时因为看到动物的踪迹,于术的注意力分散了,他意识到林子也有问题是,才听清耳边河水清澈的流响就没停过。
可他早已看不见河流了,水流声又是怎么传到他耳朵里的。
“不该瞎转的,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于术小声地埋怨了自己一句。
也不知道是林子太大没有边界,还是大白天遇上了鬼打墙,太阳都到正头顶了,仍未走出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术心想。
所幸眼前有特色的地标,他便以只剩下根部的大树为起点往回走,途中不断拾起地上的藤条枝杈绑到树上做标记,从绑一根树枝到五根树枝。
“第六个标记点。”于术做好标记,继续走。
直走了一百来米居然回到了树根。
周围密集的树木像是被削去手脚的人,密密麻麻堆在一起。于术越看越紧张不安,指尖都微微发冷。
然而树根发生了变化,他走之前树根干净没有划痕,但他这次看到正中间有刚刻下的一竖,旁边还有些没清理的木屑。
“难不成这里还有其他人?”于术摸了摸刻痕。
除非是大型猫科动物,不然很难在树根上留下痕迹。可如果这林子有大型猫科动物,早就饿疯了,怎么会放过他这行走的口粮。
真要有其他人,也不一定是好消息,谁知道在这地方遇到的是人还是鬼。
当初他就以为那个小男孩是人才追进来,最终落了个出不去联系不上人,还丢了永生结的悲惨结局。
他可不敢再冲动了,连江禹都说了这次摊上的东西比以往几次都要棘手,甚至还看不出来这地儿有什么蹊跷。
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事了,那可就悲哀了,他刚还清贷款有点积蓄,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呢。
“我还有符咒!”于术才想起,追小男孩之前,他从江禹身上顺了好多张符箓。
永生结虽然不见了,但符也是保障,而且江禹准备的符之中,还有引路符,他对江禹亲手画的符很有信心。
于术虽然没学过,但这次江禹来之前特地改良了符,不需要后天习得普通人就能用。他学着江禹的施法动作,两指夹住引路符在空中虚画了几个圆,随后松手掷出。
他看符咒燃起橘红色火焰徐徐往前飘,悬着的心稍微踏实了点儿,稳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