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术侧身躺着,眼皮逐点逐点下降,他没敢直接睡,怕江禹睡了那么久嗓子不好使三更半夜醒了找人,他听不见。
这已经是第六天了,江禹状态跟睡着了似的,脉象平稳呼吸规律,偶尔眼珠子还会咕噜转一转,昨天李卿衍带来的医生说了:“他这两天该醒了。”
但守了一天一夜,江禹还是不见醒。
趁着四下没人,于术低声喃喃:“你要是现在醒了该多好,这两天下了点小雨好冷好冷,但是外面烟雨朦胧,好漂亮。”
只可惜他说得再温柔,江禹也听不见醒不来。
不过于术希望江禹在他撑不住眯过去的时候醒来,这样他就不会那么尴尬。
弟弟光秃秃的全身上下他看过,但就没有看江禹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悸动,这几天给江禹擦拭身体换衣服,他总会分神乱想,还会脸红心跳加速不好意思。
还是因为他们睡过了。
小竹筏轿子上,夜色墨黑,他只感觉到了又疼痛又妖异的饱胀和酥软,不曾看过征战自己的武器。一想到那伫立在森林中的高塔,和白色的暴雨悉都在他身上留下过痕迹,就下意识扭捏起来。
“哟哟哟~你在思念春天,真是荡漾呀!”男人又出现了,睡眼惺忪,一身睡衣,胸口前的两颗扣子还上下扣反了。
男人自称萨科是个年轻的男巫。于术听到的时候差点笑出来,他不信但也没拆穿,因为真正年轻的人不会故意模仿年轻人的语气和行为习惯,表演痕迹太重了。
于术抬起眸子:“正常,春暖花开天气多好。”
萨科愣了下,然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真幽默。”他跟于术没多熟,不清楚于术的性格,以为于术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才顺着梯子往下走说了句顿然让他脑内画面感十足的话。
于术不明所以,只是多看了眼并未说话搭理。
萨科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于术,才反应过来于术没听懂他的话,但他擅自把人家认真响应的话语想歪了十万八千里,不由得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倚老卖老,但脸上依旧挂着嘻嘻笑容。
“你不困啊?”萨科扯开话题。
于术余光都不舍得给一点,拿出手机看了起来:“再说吧,他睡那么多天,嗓子重启慢,要是醒了喊人听不见就不好了。”
“啧啧啧,只是灵魂还在归位融入,又不是没有手没有脚,醒了摇你两下多难的事儿。”
于术微怔,显然他没想到这个份上,职业原因让他搞混了一直把江禹当成了昏迷的植物人。
“倒是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看我俩。”于术刚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十三分了。
“嗨,瞧你这话说的,我肯定不会没事不睡觉跑来视监你俩啊,就是预见了些事,过来跟你提一句嘛。”萨科嘿嘿笑道。
于术一想到,萨科可能是个七老八十的大爷却挤眉弄眼顶着“求夸奖”的表情,就哭笑不得。
“真是辛苦你了。那你跟我说说,预见什么东西了,不辞劳苦大半夜都要跑过来提醒我一下。”于术回应了萨科,投去一个赞许的表扬眼神。
暖气开的足室内容易干燥,几句话的功夫,江禹嘴唇就显唇纹了。
于术拿棉棒湿了点儿水润湿江禹双唇,再用小勺子慢慢喂他喝水,生怕那个婴儿用小饭勺的盛水量能呛到江禹似的。
萨科一时间看懵了,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于术细心耐心地照顾人,还真生出自己大半夜不睡觉其实就是为了来偷窥的怀疑。
“嗯?”于术忙活完了,终于将目光均给了萨科一点点。
“哦……哦!你或者他,会接到一通巨额来电,会被骗很多钱,要注意点。”萨科回神。
于术闻言又是一呆,他跟江禹的手机都安装了国家反诈中心App,收到诈骗电话会有提示的,他们肯定不会接,但看萨科那认真的模样跟焦急的语气,又不像假的。
他想了想:“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嗨,客气什么。女巫不都是这样,有人需要帮忙就会出现。哦,不对,我是男巫。不过也不差了。”
萨科说完打了个哈欠,从于术的视线里消失。
于术默默把这件事记到手机的闹钟提示里,这样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就有记忆,会多加注意。
江禹眼珠子又转了下,于术盯着看了好几分钟但没有更多的动作了,就像雷声小,还没有雨滴下来。
于术探了探江禹的肤感温度,有些热了,给他换了床稍微薄一点儿的被子。他前脚换完被子给江禹捂好被子边边角角,还没来得及喝杯水,后脚就看见江禹手指抽动了一下,但又没下文了。
他郁闷地叹了口气。
人太困是会无意识入睡的,就比如于术,连续五天像照顾刚出生的婴儿似的,大晚上每隔两三个小时就醒来一次看情况,今晚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God keeps my head above water,don’t let me drown it gets harder.I'll meet you there at the altar,as...”
于术伸手去抓手机关闹钟,惊觉自己睡过头了,还没来得及碰到手机,闹钟已经停了。
他装了弹簧似的,猛然坐了起来,眼神格外清澈完全没有刚睡醒的迷糊懵懂。
“你再睡会。”江禹声音略微沙哑,多了几分磨砂质感的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