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最后的结果呢？

当然还是暴力解决问题咯。

越是在洪荒待得够久，越是了解这些天之骄子们，谢君徕便越发现，以德服人的前提是要有足够压制他们的武力，否则再深的感情也无法阻止他们犯上。

“这很正常，如果是你，当你头顶有一个比你弱，却要你按他规则生活的存在，你也不会乖乖听话。”

卡俄斯在父子关系这个问题上表现得极为冷漠。

他甚至直言，要是有机会取代自己，自己那些孩子绝不会有片刻迟疑，但凡犹豫的，都不是合格的神灵。

“所以养老是只存在于人类群体中的行为吗？”谢君徕无力吐槽。

“你怎么会这么想？”卡俄斯表示震惊，“你若仔细观察，应该能发现，人类和神灵没什么区别，他们不曾反抗父母通常不是不想，而是办不到啊。”

因为兴趣曾在自己世界的人类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卡俄斯觉得他在此事上有足够发言权。

按他的说法，所谓血缘、恩情，只有在限定条件下才能起作用，一旦条件被打破，对生物行为的干涉便微乎其微。

谢君徕无法接受他的观念。

“清就没背叛，只要有足够的感情维系，主从强弱并非绝对准则。”

“但你不敢给他们更高的位置，你的信任依旧建立在你能掌控他们上。”

谢君徕被他气得喉头一哽，忍不住怼回去：“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打击我的？”

“当然是帮你，亲爱的，打破你的幻想不也是帮忙吗。”

“你这什么见鬼的称呼！”

被卡俄斯突如其来的肉麻震撼到，谢君徕一个哆嗦，差点儿发错消息，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或者卡俄斯的程序中了病毒，两个大男人，亲爱个鬼啊！

另一边，卡俄斯挠了挠下巴，逐字逐句道：“这是我从我的孩子处得来的经验，他们说这样称呼有利于彼此拉进感情，我觉得还不错，他们也是我所有子女中关系最好的一对，我认为可以借鉴。”

“你不能接受吗？”

“也不是……”谢君徕纠结看着面板上的内容。

其实作为玩家时，更肉麻的话他都发过，只不过那时候要么是故意耍人，要么是玩笑，卡俄斯与他好像不属于任何一种。

一个正经朋友突然变得不正经，总是需要适应的。

“好了，这只是一件小事，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你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也进行了处罚，但你知道这解决不了根本，甚至担心多次弹压后彻底反弹，让局面无法控制，对吗？”

卡俄斯轻描淡写的态度令谢君徕不好再追究称呼问题，就和当初的小莲花一样，对方理直气壮到一定程度，他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除非他不想要这个朋友了。

虽然他有把握，自己强烈反对的话，卡俄斯一定会收回去，可作为唯一的朋友，想要特殊的称呼好似也很正常？

还没等他考虑好，对面话题已经进展飞快，这时候再回头反而显得自己矫情，谢君徕也只能顺着往下说。

“或许你说得没错，我这边这群……都相当有进取心，我也没有要他们完全听话的意思，重点是他们在我的世界搞事啊！”

“我这边倒是还能撑住，就怕人族撑不住！”

“哦，人类确实脆弱，在我的世界，他们也灭绝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因一些小问题，不过我觉得你太紧张了，就算只剩两个，他们也能繁衍起来的，人类很能生。”

“洪荒不一样……”谢君徕以头抢地。

原本人族的确在巫妖之争中大受打击，后面再度崛起，可当时人族只是被殃及池鱼，现在变成主要目标，一旦被得逞，恐怕真会灭族。

谁都不知道那时174会不会直接判定失败，把他抹杀。

谢君徕叹气，无论从感情还是从利益上，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族遭受灭顶之灾。

“算了，我还是努力调解吧，说不定他们以后能看到人族的好处，主动进行种族大融合呢。”

自己骗自己，谢君徕苦中作乐。

“要不你转变一下思路？”卡俄斯忽然没头没尾道。

“什么？”谢君徕没弄懂。

“你现在面临的问题，根本原因还是实力被消减，如果你能完全恢复巅峰状态，无论他们有多少打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无用功。”

卡俄斯旁观者清，一针见血指出最关键问题。

“他们会试探，本质上是他们越来越靠近你，进而产生伸手就能够到你的错觉。”

“或许他们的举动并非完全是为了谋逆，而是一种亲近，但对于你目前状况，这种亲近十分不适合。”

卡俄斯严肃告诫：“不要他们离你太近，他们自你的血肉中诞生，但凡有机会，只会本能渴求你的血肉！”

谢君徕恍若被当头一棒，似乎有什么一直被遮挡的东西掀开了帷幕，盘古以身体孕育洪荒，众生为洪荒争夺不休，说穿了，他们争夺的其实就是盘古啊！

“一片混沌孕育一位创世神，后来者哪怕不清楚，法则也会推着他们向创世神发起挑战。”

“这既是对力量的渴求，也是对造物主的贪欲！”

卡俄斯比谢君徕自由，他漫游混沌，时常会捕获其他世界的碎片，那些碎片大都属于已经毁灭或即将毁灭的世界，作为创世神的他可以从上面读取部分信息。

他所知道的，很多都来自其他世界的经验。

否则，单就创世神这一职业来说，他还算十分年轻，哪里能明白这些。

卡俄斯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会为世界与造物牺牲自己的伟大创世神，在尚未明白内情时，他便本能学会遏制自己世界的发展，不让太多力量分流。

可惜，他最好的朋友恰恰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圣人。

但这并不会让他不喜，反而更想亲近。

只是有时候又希望对方冷漠一些，多在意自己。

卡俄斯的复杂心思谢君徕并不知道，他短时间接收太多信息，脑海嗡嗡作响，无数破碎到辨别不出的画面从记忆最深处浮现。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

“痛！”

双手抱头，谢君徕咬紧牙关，到底是什么？他忘记了什么！

“谢君徕？谢君徕！”

眼前视野忽地模糊，如老化的放映片一样产生大量雪花斑点，谢君徕瞳孔猛然放大。

他看到了什么？！

进入游戏前出租屋！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真实的时间，然而，就在他动作的瞬间，眼前一花，画面如泡沫消散，头痛也无影无踪。

简直像是出现幻觉。

怔怔看着掌心，谢君徕一时回不过神。

“174，刚才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可以退出游戏了！”

【程序出现未知错误，自动回档，请玩家继续游戏，不要逃避退缩。】

174的回答差点儿把谢君徕气笑，以性命相要挟，还说我退缩，我要是不逃避，最该做的事是拉着你这个破烂系统同归于尽！

习惯了174的性子，谢君徕懒得再多说，反正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自己的错觉就行。

他眯起眼，心中暗自揣测。

之前自己还是太保守，总想着游戏通关，看来也不是不能另辟蹊径，打不通游戏，还不能把游戏砸烂么？

不过具体该如何做，还是要仔细思量，否则游戏没完，自己完了可就不好了。

只要思想一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稍稍跳出玩家角色思考的谢君徕把这个插曲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