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途落脚的时候头皮还有点麻,但被纪南泽这么一抱,顿时将胳膊都撑到了边上。
他脑袋莫名混乱,除了拥抱,学长是不是还……亲了他?
结果下一秒,因为地形的倾斜,两个人的姿势近到必须呼吸相挨。邹途紧张地往下看了一眼,还差几十厘米,他们就能够到二十五层的外窗了。不过窗户没打开,他们很可能需要打破玻璃。
“要不要缓一缓?”纪南泽在他臂弯里盯着他。
邹途胸膛起伏的厉害,胸口的外衣湿了一块。他用手背关节擦掉了额头上的汗。
“不行。”他把脑袋埋在纪南泽肩膀上,深深地嗅了一口,“要是就这么卡在半空中,我可撑不了多久。得赶紧脚踏实地,要不然,真的比杀了我还折磨人。”
纪南泽被他头发拱得有些痒,他看着脚下的窗户,拍了拍邹途的后背:“窗户关上了,我们怎么下去?”
“一般,这种的地方高楼大厦,为了节约成本,安装的都是价格特别低廉的那种玻璃幕墙。”邹途说,“这种玻璃不经外力撞击,所以你看,这些向客户开放的区域其实都设置了护栏,避免发生意外。”
邹途说着,示意他往二十五层内部看。
二十五层应该就是一个简单的休闲区域,由一条走道打通,地上铺着红毯。扶手栏杆设置得挺高,有一米四左右了。观赏植物也枯萎得差不多,走道尽头是一座电影院,装饰用的窗帘看着特别昂贵。隔离护栏都翻倒在地上,墙上的电影海报被人为撕扯破坏,整个等候区一片狼藉。
纪南泽觉得光是往下看,就有点胆颤心惊。刚才一腔热血,肾上腺素激增,这种眩晕感还不明显。
一停下来,头脑就都有些发懵。
“邹途,你拽着我,我看看能不能把玻璃踢破。”
邹途一听,手心又开始冒汗。他在脑子里将纪南泽的计划进行了一遍,觉得确实有可行性。
但这个计划也有前提。
他们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比如他现在紧张到疯狂冒汗。如果只是单臂支撑纪南泽的体重,邹途知道自己的力量还是绰绰有余。可要是他一不小心没有抓紧扶手处,或扶手处松动,他们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无论如何,计划的风险都很大。
“这很危险,学长。”邹途咽了口唾沫,“整个计划过程都只靠我一个人来支撑,我不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我真的害怕出意外,你要是下去了,我都用不着自责。直接下去陪你算了。”
纪南泽听他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计划还没开始,你就这么消极?一点都不像你。”
“学长觉得我平常什么样子?”
纪南泽想了一下,说:“我有什么计划,你简直比瘦猴还支持。今天怎么处处都想着跟我作对?”
“平常是平常。这次的计划和以前都是两回事。”邹途盯着他的眼睛,有些严肃,“之前虽然危险,倒也还不至于非死即伤。学长,你有想过失败的后果吗?我甚至数不清这里到底是有几个一米,一旦下去,连个全尸都不剩。”
纪南泽伸手捏捏他的脸颊:“等我们安全了,再来想,好吗?邹途,你要总这个思想,我们今晚真的得在上面过夜了。”
“我可不要。到时候一个翻身就下去了。”
“乖,就再听我一回。”
邹途看着他,于心不忍地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
“那就按计划来。”
事不宜迟,他们就在几百米的高空之上谨慎地开展了计划。
想要确保打碎玻璃的力量,就需要邹途一只手吊在能扶住的一勾上,身体直接悬在半空。这是个很好的抓握点,邹途全身的力道都能接近完美地展现出来。而他的另一只胳膊紧紧抓着纪南泽的手腕,不是他不想抓手掌,是他太害怕两个人汗液交融,一不当心就失手滑下去了。
邹途是一切的支点,他甚至充当了计划最重要的关键。由他手臂蓄力,将纪南泽整个人向后抛甩,在不断的尝试中寻找更强的冲击力,直到玻璃粉碎。
每一个过程,每一个动作都是对他的绝对考验。
邹途咽了口唾沫,他已经失去了落脚点,肌肉因为使用过度微微痉挛。他的后背肌肉整个儿撑鼓起来,两个人的体重都加在他手上,成败的关键就在于手臂和背部肌肉,即使已经坚持不住,他也必须强撑下来。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深爱之人的安危,他就算是死,也必须咬牙扛下来。
纪南泽开始第一次尝试。
邹途不敢过度发力,手臂摆动的幅度不是很大,可能只有十五度。玻璃发出一阵沉重的闷响,而就是这么一下,邹途确定这不是什么抗撞击力非常强的材质。只要力道逐步增大,这面玻璃有可能从外部被他们破坏。
纪南泽仰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相视,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邹途抓着把手的手指渐渐收紧,虎口都开始发疼。他隐隐意识到,自己已经有点力不从心。
纪南泽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这一次,手臂摆动的幅度加大,达到了三十或四十五度。纪南泽一脚上去,玻璃表面立刻现出一道裂痕,而过大的幅度导致邹途的手指也不慎滑动了一下,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好在他拼上了老命稳住了身形,他咬着牙,无名指颤抖着重新搭上扶手。
邹途松了口气。
很快,纪南泽开始了第三次尝试。
第三次尝试时,邹途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他将上身抬起那么一点,手臂幅度继续增大,大到他必须咬牙强忍才能控制好力度,不将自己或纪南泽中的任何一个甩出去。他无法确定角度,可这一脚,玻璃直接应声碎裂。两个人吊在半空中,躲开了直线下坠的玻璃碎片,鼓膜里心跳的噪声越来越大。
这墙碎得很彻底,所以进去的时候不太容易划伤。
就在这时,邹途听见一阵诡异的啼哭声,从上方若有若无地传来。
邹途下意识向上看去,这一眼,叫他如坠冰窟。
一头丧尸,就出现在他们之前的窗口,它的上臂已经攀到了外沿的边缘,似乎准备往他们的方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