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即使是几十只丧尸同时撕咬,他也不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但这一次,他的全身都在抽痛,他的意识和身体被完全撕裂开来,这其中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邹途知道,这一次感染的浓度太高了。眼前的怪物,有着寻常丧尸根本无法比拟的感染程度。
他挣扎着抓到一把斧头,却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救他,救他,一定要救他。就算,就算把最后一次机会用尽,就算全身的骨头都断掉,就算自己真的会死,他也不能在这里倒下。
无论如何,无论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学长都不能有一点事……
***
怪物徒手抓着纪南泽的脖子,将他一把按在墙上。它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纪南泽注意到它的舌头几乎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尽管他努力模仿着人类的样子,可口腔之中那些浮起的囊肿依旧没有消失,它依旧是怪物,即使外表无限地接近人类,它的本质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氧气被一点一点剥夺,纪南泽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大了。
不行,不行……
仿佛是一场繁殖仪式的开始,它无比荣耀地张开血盆大口,喉咙上的花药已经被它自身吸收,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满是疱疹的舌头。纪南泽艰难地撑开眼皮,看向了那头怪物。舌头上面根本不是疱疹,下方晶莹的卵囊已经将皮肤撑成了透明,他瞬间就明白这个怪物所谓的配偶,所谓的繁殖是什么了。
通过各种方式,想方设法将这些具有遗传能力的卵囊输送进人类或动物的体内。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这些东西会在进入身体的一开始汲取人体的养分,然后疯狂成长。
“你做梦……”
纪南泽憋得头脑昏胀,但他痛苦地换了最后一口气,就死死咬住嘴唇,直至满嘴都是血腥味。不留给怪物任何可乘之机。
不知为何,身边的菌斑又开始飞速扩张了。它们不只想要占领轿厢,甚至在轿厢内任何留有空隙的空间疯长,挤压着周围稀薄的空气和微乎其微的空间。纪南泽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开始用双脚踢腾,试图对怪物造成任何伤害。但即将窒息前的反抗对它来说不值一提,纪南泽的脚踝被它身上那些增生物轻而易举地缠上,狠狠地拧住他的骨头。
“咳啊……!”
因为剧痛,他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而那怪物也兴奋地低吼起来,布满卵囊的舌头堵向他的口腔。它的手撑在纪南泽的后脑处,脸庞宛如人类一般贴靠上去,收缩的瞳孔映在纪南泽眼里。视线的周围已经开始模糊,一种冰凉而黏腻的感觉贴在自己脸上。
在他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掐到窒息的瞬间,他只感到眼前红光一闪。自己猛地跌坐在地,而氧气又重新回到了肺部。纪南泽跪在地上,不住地大口喘气。
“邹途……咳,邹途!”他伸手到处寻找,“你在哪儿?邹途,你……有没有事……”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声音。
带着无数种回音,无数种声线,如同神话故事里的奇美拉。纪南泽感到身下的菌斑萎缩了下去,他听到骨骼活动的声响。但他在黑暗中几乎无法确认这种变化的来由,他紧张地四处张望,这时,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
掌心熟悉的触感令他大喜过望。他向手臂的方向跌了一跤,伸手抚摸对方的脸:“邹途!”
手指下的触感,冰冷的宛如一具死尸。这是什么?抓住他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有着邹途的老茧,却没有了任何体温的征兆?纪南泽当场愣在原地,而对方似乎非常介意他的犹豫,带着一种无以言喻的压抑的愤怒,一把把他抱进了怀里。
他一抬眼,就见原本被菌斑完全覆盖,几乎无法直立的轿厢的黑暗中。
一双猩红的、暴怒的眼眸犹如地平线上旭日升落一般,亮起了海潮似的光芒。
瞳孔缩成了梭状,形如一头锁定了猎物的野狼,凌空与怪物深深地对视着。
“我要杀了你。”他忽然笑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浓沉的血腥气,“零号病人,我一定要把你的脑袋从身体上扯下来,你敢碰他?你敢碰我的人……你他妈居然敢碰我的人!”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在这里……你这该死的,胆大妄为的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