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对情绪认知产生了某种严重障碍。
邹途一路走到角落,他弯下腰,拾起消防斧,单肩扛起背包。就在这时,他视野一花,鼻子一湿,恍惚着就看到自己脚下有一滩血。
那血不是鲜红的,而是深黑色的,凝胶一般的黏质。
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鼻子下方,才发现自己又流鼻血了。
他骂了一声,没多在意。
***
天依旧没有亮,但出了砖房以后,街上已经没什么丧尸了。
纪南泽用十字弩解决掉具有威胁的几只之后,两个人猫着腰,沿砖房旁边的楼梯向二楼走去。
楼上是一个漆面只刷了一半的房间,玻璃还没装配,四面窗框都空落落的。房间顶部有一个晾衣用的平台,与对面的阳台挨得特别近。
“小心点。”
纪南泽倒不是担心邹途,他望着对面阳台正对的窗子,窗户从里面被木板条封上了,因此什么都看不清。
他担心黑猫,担心感染生物,也担心丧尸的袭击。
邹途一步跨到了对面,他往周围张望了一下,目光停在他们先前躲避丧尸时堵住出路的铁丝网。
“从屋顶走,我看到铁丝网后有辆土方车,这个距离……可以往车顶上跳。左侧应该是一个一直没完工的废弃工厂,停着几辆车,轮胎都被卸了。”
“眼神不错啊。”纪南泽跟着他在屋顶平台上左右穿行,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
他们躲在阳台的围栏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
正如邹途所说,他们越靠近铁丝网,越能看到后面那条小巷的大概地形。光是围着土方车,就有大概七头丧尸,倾泻的水泥形成了三米多高的土坡,将一处楼房的阳台都压垮下来。
“看不见后面的状况,丧尸的数量……不知道有多少。”邹途挪动身体想要看清。
“不着急。”纪南泽深吸一口气,“我来处理。不要轻举妄动。”
他抬手三回,丧尸短短一分钟内就被清理到只剩下一只,而最后一只直接被蓝莓咬断了脖子。
邹途等了一会儿,见土方车附近没什么特别的状况,就招呼纪南泽通过阳台,穿越铁丝网,到达后方的土方车顶部,两个人脚踩着凹陷的车顶一点一点爬下去。
车里都是鲜血,司机倒在仪表盘上,脑门儿被劈成了两半。
邹途把头转了回去,总算落在了实地。
他们在土方车的阴影里找到一个极佳的角度,低伏身体,观察后方的状况。
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后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丧尸,也没有感染生物,更没有神出鬼没的黑猫等着他们。
街道两边全是各种方式死去的丧尸,房屋的结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破坏,上层的墙砖畸形地往外凸出、旋转,挤压着头顶有限的空间,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而在街道尽头——
他们看到一个房屋。
一个被铁板与铁丝加固好的房屋。
两个人对视一眼,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陷阱吗?”邹途都快反应不过来了,“在这种地方,它的防御设施看起来刚刚经过布置……它,或者它的主人究竟是怎么躲过丧尸的袭击的?”
“不知道。”纪南泽额头也冒冷汗了,“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通缉犯。如果房子里有人,和他们接触是最不理智的行为了。”
“要绕道吗?”
纪南泽沉思了一会儿:“我觉得……我们最好看看状况再做决定。可一旦发生什么,头也不要回。跑。”
“知道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紧张得脸都白了。
邹途看着那房屋的大门,里面没开灯,光靠耳朵也听不出什么声音。但这也不能完全认定里面没有人。
他握着门把,看了纪南泽一样。
纪南泽对他点了点头。
他轻轻地、小心地拧开了锁,诧异的是,房屋的大门一拧就开。
他们对视一眼,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里面没人。”邹途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确认里面空空如也以后,他大着胆子往里走去。
纪南泽按了墙上几个开关都没反应:“看样子没有供电。”
他关上门,打开手电筒在房间照了一圈。发现这应该是一个使用过的房子,屋主曾经在这里囤积过部分物资,这里剩下的很多东西都在发霉,就好像一段时间内根本没人进出。
“怪了。”纪南泽在一包空麦片盒子边蹲了下来,他翻过空盒,照着上面的保质期,又找了找盒子里面,顿时捏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两个星期前就过期了——里面的东西居然还在?”
“不对劲。”邹途一边扫掉货架上的灰,一边说,“这房子外面的防御设施看起来特别新,就像刚被人加固过一样。里头却好像一段时间没住过人了,你看,蜘蛛网都有了。”
纪南泽顺着他说的往墙上照了一下。
墙壁底下都是一层花花绿绿的蜡笔涂鸦,上边有几种用不同颜色的笔留下的字迹,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这应该是大人的字迹。”邹途说,“这里以前还有孩子。”他弯下腰,从墙面一直看到角落,“我看看,一共五个孩子。好像……是三个小男孩,两个小女孩。”
纪南泽看着上面的笔迹,嘴里嘟囔着:“最早的留言在是十月十一,一个叫杨文清的人留的……”他的手指顺着数字划动,“最近的留言在两个星期前,名字一共留了两个,应该……是一对情侣。男孩叫钟文杰,女孩叫陈曼。”
“两个星期?如果他们真的到过这里,灰尘也不该……”
纪南泽听邹途这么一说,立马将手电筒对准玄关处的地面,只见地板上除了他们的脚印,还有好几钟积灰程度也不一样的脚印。
“你看看有没有小孩的脚印。”
“有,很淡。”他说,“而且……脚印有点奇怪。”
“奇怪?”
“你看,脚印的后端一直有重跟。”他指着一处脚印,“你还能明显看到大脚趾的印子。”纪南泽皱了皱眉,“就像是,小孩子穿着大人的鞋子一样,特别奇怪。”
就在这时,紧张的感觉忽然被一阵电流的滋滋声所打破。
他们一身冷汗地往声源的方向看去,手电筒一扫,就看到里面的架子第二层有一个收音机。
邹途走过去拿起收音机时,发现上面的积灰不是很多。似乎因为电池里还有余电,所以在接收到信号的瞬间发出了时断时续的奇怪声响。
他疑惑地调整着转钮,直到声音变得逐渐清晰……
“救救我们。”是小孩子的哭声,“我们在……西边,孤儿院……救救我们。”